“一定會去。”
……
身穿黑衣的兩人坐在一輛車上。
德産保時捷356A的車身窄小,通體漆黑,從半開的車窗邊,能夠看到缭繞的煙霧。
伏特加知道琴酒有這個習慣,不論是坐在駕駛座上還是其他位置上,開車時嘴裡總少不了叼根煙。
不過真要說起來,他坐在駕駛座上負責開車的時候肯定比琴酒要多。
畢竟是大哥嘛,自己隻要跟在大哥身後做事就好了。
他老老實實地想着。
“資料庫拉索已經傳過來了。”琴酒看着手機說道,沒有擡頭。
“橫濱、新宿、博多,那位先生看中的是這三個的地方的情報屋,不過相比較而言,他更偏向橫濱。”
“也是。“
他低低地哼笑一聲,拿下煙蒂,掐滅火星扔出了窗外。
“畢竟是那個橫濱。”
“說到日本,波本也在,而且他最近好像也沒什麼任務。”伏特加提出了疑問,“大哥你為什麼沒有安排他招攬新人,反而親自來做?”
“還沒發現嗎?”琴酒在禮帽下擡眼,“組織内部有代号的家夥們,除非是搭檔過,或者有過其他接觸、打聽到了什麼外在特征,否則即使見面了,也是誰也不認識誰。”
“給老鼠機會成群結隊,可不是什麼好想法。哼,雖然也很有挑戰的樂趣就是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
“并不是完全不信任組織裡的其他人,但既然是那位先生吩咐下來的事,自然要做到滴水不漏。”
伏特加點點頭,他很了解琴酒對組織Boss的忠心,這麼說他很容易就能理解了。
“不過大哥,組織的存在是秘密吧?要是Boss看中的新人不想加入……”
“很簡單。”琴酒嘴角勾出一抹殘酷的笑意,“那就要看他是想活還是想死了。”
……
渡邊橙在異能特務科就任的是文職。
就是那種負責從犄角旮旯裡扒拉出異能相關情報,編号彙總寫報告的職務。
論及無趣程度,僅次于謹記每天八杯水并踐行得一絲不苟。
就異能力而言,像她那樣的異能者被安排和文書、網絡為伴未免有些大材小用,然而如果真的将她的異能力作用放大,那她恐怕并沒有資格自由行走,而已淪為禁鎖暗牢的人形武器。
刀刃不需要思考,更不應有奇怪而難以把控的腦回路,掩映在那種光怪陸離的表象之下模糊的觀念認知,更是将危險性提升到了無法預測的地步。
但她同時很有用,非常有用,所以囚困起來适時利用才是優化合理的價值歸宿。
……本應是這樣的。
造成實際誤差的,是預料之外屬于人的情感。
種田山頭火把渡邊橙帶回家時,她已經十來歲了,剛剛有了名字。
和任何一個同齡的調皮孩子一樣,會時不時做些奇怪又無傷大雅的事引起大人的注意,笑嘻嘻地試探底線。
但是非常乖巧。
有些舉止還意外的高雅有禮,一看就知道一定從小受過良好的教育熏陶。
隻是那個孩子不記得了。
姓名、樣子、家人、過往的記憶,除了基本的常識,什麼都沒有留存在她大腦裡,好像她整個人生的存在就隻剩下了活下去,而不是作為“自己”。
種田山頭火并非沒有見過更加悲痛的人間慘事,與更大的利益和和平相比,人命都隻是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子。
但他并不是被渡邊橙的經曆所觸動,那個孩子的内心空白到連憎恨這個世界都不存在,隻有飽含哽咽的、聲嘶力竭的呐喊。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也仍然……
“叩、叩。”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長官,是我。”
“……進來吧。”
種田山頭火擡起頭。
厚重的木門被辦公室前的守衛拉開,一身黑色風衣的少女走了進來,高跟的牛皮靴踩踏在地闆上鋪就的長毛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遵您指令。”
她拿下帽子,一頭酒紅寶石色的長發傾洩而下,深藍色的雙眸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微微傾身低頭。
“異能特務科情報室調查官種田夕(おいだゆうく),前來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