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但是……”似乎是停下來回憶了一番,奧寺真理的表情有些狐疑,“我沒聽小香說起過。”
“明香本來也很少提起學校的事吧?”渡邊橙不慌不忙地說,“何況我和明香是因為偶然在校外認識的,和奧寺姐姐你解釋起來的話還要說明很多。我們談到家人的時候她就說過,姐姐平常在醫院工作很忙。”
聽到渡邊橙提及了自己的工作還有醫院,奧寺真理不由相信了幾分,再想想平常都是自己主動詢問奧寺明香關于學校的事,對方也的确如渡邊橙所說很少提起,不由肯定下來了渡邊橙作為奧寺明香朋友的身份。
“你是聽說了這次的事來的嗎?”奧寺真理看了一眼身邊的淺金色發青年,轉頭對她露出了一個帶着幾分歉意的笑容,“非常感謝你的心意,渡邊小姐。不過,我已經委托了這位安室先生幫忙調查了。”
“多個人多份力,奧寺姐姐應該也很想立刻查明事情的真相吧?”渡邊橙唇角的笑容不變,隻擡手撩了撩鸢色的微卷發絲,“學校的事明香不太提起,我也不好追問,現在她不在了,作為她為數不多的朋友,我想,至少現在要幫上她一點忙才好。”
“雖然這樣有些冒昧,不過,可以問一下渡邊小姐是如何與明香小姐認識的嗎?”一直沒有出聲的淺金色發青年插/進了話題,面上是溫和得足以讓任何人放松警惕的淺笑,“倒不是出于好奇。算是職業習慣了吧……既然要查清楚明香小姐自殺的原因,校内校外都了解一下才有可能不會遺漏。”
“可以啊。”渡邊橙回以笑容,“隻是,希望奧寺姐姐聽說以後不要責備明香。”
奧寺真理:“诶?不,不會的。”
“那就好,那我就說了。我和明香,是在酒吧認識的。”
“不可能。”奧寺真理皺眉道:“明香一向不會在外逗留到天黑,而酒吧營業時間都很晚了。”
“『陽』的營業時間是晚上八點,但是明香一般是下午放學後來,按照學校的安排表來排的話,那個時候大概是社團活動時間。”
“而且——”渡邊橙歎了口氣,以一種仿佛穿透了飛梭的時光直抵盡頭的目光看着她,“在半年以前,明香是不怕黑的。不會在外逗留到天黑,是之後的事了。”
奧寺真理聞言怔了怔,臉微微的有些發燙。
“那時我在『陽』兼任調酒師的工作,因為酒吧裡隻有我一人,勉強也能算是個代理店長吧。明香年紀和我差不多,而且一個人來酒吧點杯果汁一坐幾個小時,想也知道肯定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所以後來明香突然問我她能不能在下午來,我就答應了。”
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安室透灰藍色的眼眸注視着眼前的鸢色發少女。
不論是從邏輯還是情感上來思考,她來這一趟都順理成章。和自己有頻繁交集能夠算得上是朋友的人死了,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才是違背常理。
不過說到奧寺明香下午放學後會去酒吧……
“前天,渡邊小姐見過明香小姐嗎?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雖然淺金色發的青年第一句問的是有沒有見過,但從他第二句來看,顯然是在問出口之前,心裡就有了肯定的答案。
“有。”渡邊橙點點頭,“明香的校服外套有些髒。灰色本來就很耐髒,不太容易看出來,能到那種程度,怎麼看都不太尋常。”
她繼續回憶道:“領帶很皺,皺痕……有點像是擰成繩索用過,裡面襯衫的領子也有些亂。”
“總之,怎麼看都不太對,實在很像是遇到了校園暴力。”渡邊橙說到這裡,皺了皺眉,“但是我問明香要不要幫忙,她告訴我說她不需要,也不說自己遭遇了什麼。那我想,她和奧寺姐姐相依為命,這種事一定會回家裡說,就算是校園暴力,到時候去找校方問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至少也能有所緩和。”
她說完之後,純黑色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了奧寺真理。
“奧寺姐姐,明香回去難道什麼都沒說?”
“她……”回想起奧寺明香突然晚歸的那天晚上,奧寺真理忽然渾身發冷,如墜冰窖,“她好像……是要和我說什麼,但是……”
“但是——?”
“我平常工作都很忙、壓力也比較大,那天下班回家發現她遲遲沒有回去,那麼晚才到家,衣服還有點亂,就……就很生氣地訓斥了她。”
渡邊橙移開了視線,沒有看奧寺真理,她的目光碰巧與看過來的安室透相撞,兩人都是一陣沉默。
辛勞了一天的職業女性回到家發現唯一的妹妹不在,還那麼晚回家,衣衫不整,會說出什麼不可能挽回的話,完全能夠想象出來。
而大概遭遇了校園暴力甚至更糟糕的事情,本想在親人那裡尋求慰藉和幫助的、内向怯懦的妹妹,自然一瞬間失去了和姐姐開誠布公的勇氣,被無數的負面情緒吞沒。
這恐怕也是奧寺真理一定要将真相查個水落石出的原因之一——為了知曉最後那一天,妹妹沒能向自己傾訴的話語。
聽起來很慘,但是,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總會在事情已經落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時,試圖去找回遺落的東西。如果不是推測出了這一次奧寺明香自殺事件與異能力有關,屬于自己的工作範圍,渡邊橙現在簡直想掉頭就走。
奧寺真理她不想理會,也不想面對安室透,那種感覺特别微妙到讓她感到害怕。
“咳,所以,現在我們首要做的是弄清楚在明香小姐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雖然知道奧寺真理有錯,也可能是壓垮奧寺明香的最後一根稻草,但是作為男人,安室透總不可能像渡邊橙一樣對此冷漠以對,放任對方自怨自艾最後愧疚地選擇和奧寺明香一樣結束生命,隻好自己開口将話題引回正題。
何況,身為公安,那也是他應當保護的民衆的一份子。
“那就要問問學校裡的人了。”渡邊橙雙手環在身前,唇邊勾出了一個有些莫測的笑容。
“他們的地盤,他們應該最清楚了。”
同樣這麼想的奧寺真理抹了抹眼角,振作起來,三人一齊坐上了白色的馬自達。
“說起來,安室先生的車牌上寫的是新宿。”
在開往海常高校的路上,坐在副駕駛上的渡邊橙擺弄着手機,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怎麼會突然想到要搬到橫濱呢?”
“比起東京,橫濱可要來得不安全得多。”
“因為新工作在這裡。”安室透專注地開着車,沒有看她,但面上卻分明地浮現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雖然也是個偵探,但畢竟委托量不固定,在生活上就會有些影響。渡邊小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去做調酒師的嗎?”
“不哦。”渡邊橙轉頭看向他,“正确來說,是因為兩邊都很感興趣,所以都做了嘗試,感覺反響還不錯就繼續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