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凜的話,陸眠當即把手往嘴巴上一捂:O×O!
絕對不獎勵對方!
陸凜似是笑了下,眼底劃過淡淡遺憾将手收回去。
“咬什麼咬。”褚柏栩擰着眉毛,擡腳就準備上前插.入兩人,忽聽身邊傳來聲笑。他轉頭,褚夫人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長。
褚柏栩忽地有種被看穿心思的感覺,不動了。
褚夫人好笑地将眼神轉向陸凜,“我都聽弟妹說了,房間就不用準備了吧。”
幾人之中,唯有褚柏栩不明所以,他納悶:“什麼不用準備?”
褚夫人笑笑瞥他,什麼也沒說。
褚柏栩心中直覺自家母親有事瞞着。
陸凜颔首:“多謝褚夫人,這幾日叨擾了。”
陸眠猛一頓。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平日在陸府,陸凜都是和他宿在同一個屋子的,褚夫人這話難道是意味着這幾日在将軍府他們也要睡一起?
他剛剛才咬了人一口,此刻難免有些尴尬。
想着,陸眠悄悄朝陸凜觑去,後者微一側目,他立馬把視線挪了回來。
算了算了,也無所謂。左右不是第一次和對方住在同一件屋子,就當是室友了。
可直到衆人一道用罷晚膳,陸眠和陸凜一起去到褚夫人命下人準備好的廂房時,看見整個房間隻有一張大床的他驚呆了。
“有什麼缺的,盡可以吩咐下人。”褚夫人對着陸凜道,轉眼去看一旁,“眠眠,去瞧瞧喜不喜歡伯母給你布置的床榻。”
陸眠坐在木椅上,一隻手搭在右邊鼻梁,感覺自己已經被椅子鎖死。
不要啊。
他不要和陸凜睡在一張床上啊!
“這怎麼可以!”用完膳的褚柏栩也跟了過來,這才知道先前褚夫人的話是什麼意思。
話音一落,陸眠的目光刷地落向了褚柏栩,心裡大喊:就是就是!
褚柏栩:“府裡這麼多空房,何須睡在一起?”
終于憋不住了,褚夫人心裡暗笑,面上仍是平靜解釋:“眠眠受傷後隻識得凜兒……我能這麼叫你嗎?你小嬸嬸便一直安排兩人住一塊。”
褚柏栩一噎,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頓時沒聲了。他還想着稍後留下來同陸眠說說話,上次見對方還挺有意思的,但有陸凜在怕是不好逗人,于是隻得跟着褚夫人離開。
“現在不讨厭了?”待走出廂房後,褚夫人揶揄了自家兒子一句。
褚柏栩撇撇嘴,沒說話。
褚夫人到底還保有一顆慈母心腸,拍拍他,繼續:“這幾日眠眠都住在府上,你兄弟二人有的是相處機會。”
聞言,褚柏栩思忖一瞬,别别扭扭道:“我明日不去軍營了。”
褚夫人了然地看看他,并‘哦’了一聲,尾音拖得老長。
褚柏栩不自在地撓了撓鼻尖,大步走開去,遠遠的,身後響起一道毫不掩飾的大笑聲。他登時耳根一熱,腳下一點,飛身躍走。
倘若陸眠在這裡,必然會眼睛放光地哇哇大叫,這就是他想見識的輕功!
然而陸眠此時還在同床做鬥争。
他就要和反派大boss睡一張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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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布置得柔軟舒适,帷幔半遮半掩,拼命誘惑着玩鬧一天身心疲憊的人,陸眠咽了咽唾沫。
想睡。
但……
陸眠小心翼翼往旁邊撇撇。
陸凜神色淡然,正在将帶來的衣物整理妥當,察覺到從側面傳來的打量視線,他轉過臉,“看什麼?”
陸眠搖晃幾下腦袋,理直氣壯道:“沒看!”
陸凜挑眉。
這個小騙子。
陸凜繼續收拾行李,陸眠悄咪咪接着偷眼看他。結果剛望過去,陸凜便環着手臂,似笑非笑地注視而來,“還說沒看?”
陸眠僵住:O.O!
他小心地偏回腦袋,想到什麼又扭回來,“你不洗手?”
陸凜一頓,不解他怎麼問這個,“為什麼要洗手?”
陸眠瞳孔震顫,當場站了起來,“為什麼不洗手!你告訴我為什麼不洗手!到底為什麼!”被他咬了,陸凜居然不嫌棄他,沒去洗手!
陸凜沒說話,見他一副氣咻咻的樣子,黑而發亮的眼眸中神采奕奕,燭火掩映下更顯澄澈,“為什麼要我洗手?”
陸眠癟着嘴,快點嫌棄我啊!
真正的想法當然不能說出來,于是他隻是碎碎念道:“洗手洗手洗手洗手。”
最後陸凜被他說得沒脾氣,讓人打了盆水進來淨手,陸眠看着他洗手,随即滿意了。
這才對。
隻不過待兩人都簡單洗漱過一番後,陸眠又對着房内唯一的一張床犯了難,半晌踟蹰不前。
陸凜何其敏銳,眸光掠過他帶着糾結的小表情,忽而道:“不想同我睡?”
陸眠蓦地扭頭,眸中的驚訝來不及藏。陸凜将之盡收入眼,深深看他。
兩人四目相對間,陸眠心下沒由來有些心虛,慢騰騰别開視線。他剛轉過臉,視野裡忽然出現一隻手,骨節清晰分明,修長而有力。
順着手腕向上看去,陸眠再次對上陸凜黑沉沉朝他壓來的眼。
陸眠正疑惑着,耳畔傳來青年清冽的嗓音,“給你咬。”
聲線輕緩,似在哄人。
陸眠瞬間隻覺頭皮一緊,睜大眼睛道:“我不是小狗!”
話音一落,跟前的人似是有片刻啞然。繼而便見陸凜又把手往前探了探,肯定他的話,“嗯,不是小狗。”
陸眠抿起嘴巴,堅決不獎勵他。
陸凜:“不咬?”
陸眠嘴都沒張,含糊從嘴巴裡發出兩個字:“唔咬!”
陸凜點頭,“那睡覺。”
陸眠猶豫地看看床,再看看他,就見陸凜已然背過身去。見狀,陸眠當即呲溜一下朝床榻邊跑去,三兩下便将衣服丢下往被子裡鑽,習慣性就想把自己卷成蠶蛹。
剛卷到一半,陸眠想到什麼停了下來。
現在這個不是他一個人的床。
早在陸眠跑向榻邊時,陸凜便已轉了回來,看清了他的所有動作。因為卷到一半就停了,此時此刻陸眠還有一半暴露在外,像漏了餡的春卷,他茫然地對上陸凜專注望來的目光。
刹那間,陸眠臉色一個爆紅,他很快鎮定下來又在被子上拱了幾下,搶在陸凜開口前震聲道:“不許看我!我這是在找我的心靈之蛋!”
陸凜對他口中的那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習以為常,隻是擡了擡下巴,順勢再度把頭轉向另一邊。
待人徹底睡平整,老實了,陸凜才往床榻走。
陸眠睡得很快,幾乎是在躺下去的片刻之間便沉沉睡了過去,絲毫不知榻邊人的凝望,眼神是如何深刻。
陸凜垂目,身側的手微擡起,掌心懸在熟睡中人的面頰上方。從精緻的眉眼緩緩下移,落在那張粉潤的唇瓣,睡着時輕輕嘟起,看着格外柔軟。
也隻有當觸上去才會知道,比之柔軟更甚,像是……陸凜恍然回神,指尖已與那粉色肉.唇留有咫尺距離,他猛地收手,掌握成拳,指甲深嵌肉中。
這是在做什麼?
瘋了嗎?
陸凜眸光暗了些許,擡步離開了床榻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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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陸眠在床上打了個滾,可能是突然又換了床的原因,睡得沒有在陸府時安穩,睡到一半就醒了。
他想接着睡一時半會竟有點睡不着,索性睜開眼,房間内燭火昏暗。
陸眠咂巴兩下嘴,喉嚨裡透着些幹澀,他蹬了蹬腿,哄自己起床去倒水喝。
又在床上賴了幾分鐘,陸眠方才磨磨蹭蹭撐着手坐起來,起到一半他驟然驚覺不對。
陸凜呢?
陸眠左右看了看,又扒在床沿往床下瞄,以為自己睡覺不老實把人踢下去了,結果依舊沒人。
“去哪了……”陸眠喃喃着下床,他走到外間倒水,剛看清外面的情形他就愣住了。
因是客房,裡面的陳設并不如宇臨閣那般,這裡并無小憩的矮榻,眼下幾張桌子被并攏到一處,上方靜靜躺了一個人。
陸眠呼吸都屏了屏,萬萬沒想到陸凜會睡在這裡,難怪他找不到人。
他走近幾步,鼻尖隐約傳來絲絲令人不舒服的腥氣。陸眠皺皺眉毛,又靠過去了點,借着幽幽的燭光,他看到陸凜放在身側的手。
掌心滲血,露出一片鮮紅。
陸眠倏地怔住,看清血迹的刹那他就想到,陸凜又自殘了。
上次他咬陸凜的時候,他便見到了對方包裹着一圈紗布的手掌,隻不過沒有太過在意。眼下陸凜再次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血肉模糊一片,陸眠不知為何,有些難過。
兩人也算是同居過的室友,陸眠有點見不得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麼自虐。
他歎了口氣,去阿青阿平給他整理的箱子裡摸索了一陣,找到一管藥膏才挪回桌邊給陸凜一點點上藥。
陸眠沒有給人包紮,怕被發現。
待擦過一遍藥,他慢慢移動到遠離桌邊的位置,又瞥了眼什麼都沒蓋的陸凜。
這麼睡,不會感冒嗎。
陸眠在原地掙紮了好半天,把凳子上搭着的桌布撈起來,然後動作小心地給人蓋上。
這樣被發現了也沒事,就當他半夜起來玩的時候不小心丢上去的。
做完這一切,陸眠背着手,翹着嘴角重新溜回了裡間,剛躺回榻上,他又彈了起來,“啊……水還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