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虎子笑得暢快,這摔下去不死也殘了。
隻是他這一猛轉彎,車上的人也猛地一騰,郭爺的手機都飛到了座椅底下。郭爺低頭撿起手機,猛地踹了虎子座椅一腳。“艹!開穩點。”
“人搞沒了。”虎子賤兮兮地笑。
郭爺沒有應聲,盯着後視鏡看,竟然像在等什麼。
一個手從懸崖下伸了上來,緊緊地抓住了護欄的一根梁柱。
是陳棄。
他在翻身飛出去的一瞬間,抓住了峭壁上的一塊凸起,但慣性實在過于巨大了,這塊凸起根本承受不住,他整個人連抓着的土塊在崖壁下沖了幾米,最後靠着一道斷裂的縫隙才穩住了身形。
陳棄剛爬上來,就直接跪倒在了馬路上。無論是奔跑還是騎車,都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現在,陳棄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那急促的喘息聲,仿佛最殘破的風箱在被烈火灼燒。
盡管如此,他還是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幾步。
他眼前變得一片模糊,看過去,跟前早沒了面包車的影子,車已經離開了嗎。
陳棄又跪倒在地,劇烈地咳嗽着,仿佛心都要被咳出來。
不行……他必須站起來……
陳棄搖搖晃晃,幾次想要起身,都以失敗告終。
引擎的驅動聲響起。
這聲音不是……
陳棄難以置信地擡頭,又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劫走徐靈賓的車居然沒走,還在自己前面不遠處。不光如此,這車還在往回倒車,最後停在離他十幾米遠的地方。
車上下來兩個蒙面男子,用毛巾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
昏過去的時候,陳棄隐隐約約聽到他們在說話。
“帶他幹嘛……”
“……說的……聽他的錯不了。”
*
她在哪兒。
徐靈賓勉力睜眼,眼前是一片漆黑。
怎麼回事?
她感覺一陣的頭暈目眩,自己好像躺在一片冷硬的地上?徐靈賓強撐着坐起身,朝四周喊。
“有人嗎?”
聲音散開,在四壁間回蕩了一下,就又重歸寂靜。
這個地方好像不大。最奇怪的是,好安靜。
對,安靜,不是一般的安靜,是詭異的安靜。畢竟再偏僻的地方,就算沒有人活動的動靜,也有微風拂過、蟲鳴鳥叫的細微聲響,隻是難以察覺。但這裡的安靜,卻是徹底的、絕對的,仿佛全世界人都瞬間消失,抛棄你而去,在這的每一秒,都讓人惶恐不安。
她記得自己之前……好像被人用毛巾捂住了嘴,是被綁架了?
徐靈賓伸手在地面摸索,想要找個支點先站起來,結果手一伸出去,在黑暗中不知道碰到了什麼硬茬,毛茸茸的,有點硬,有點麻,感覺怪怪的,不是什麼惡心的東西吧。
她把手一縮。
“爸……媽……”
跟前有人呻吟,這聲音如夢呓一般,轉瞬便低了下去。
這聲音……不是……
“老哥?”
徐靈賓在黑暗中摸索,果然摸到了一個人,原來她剛剛摸到的是他的頭發,怪不得毛茸茸的。她剛想把陳棄扶起來,伸出去的手卻被一巴掌狠狠擊中,是陳棄一雙手在空中拼命亂揮,他好像被噩夢魇住了。
陳棄的勁兒,她可是領教過的。
徐靈賓偏頭在一頓亂拳中躲閃,适時抓住一瞬間的空隙,牢牢把他雙手按在他胸口,才結束了這場混亂。
譏笑是這時響起的。這聲音從頂上傳來,在四壁間回蕩不息,奇怪的是這陰森尖銳的笑聲,聽起來始終不遠不近,仿佛有人好整以暇地趴在天花闆上笑一樣,但天花闆怎麼可能趴的了人呢?
“誰啊?說話?”徐靈賓擡頭問。
“徐靈賓……”有人陰恻恻地說。
“你已經死了……”
“這裡是陰曹地府……”
這人開口,把陰森恐怖的氛圍渲染得很足。之前兩人生死未蔔,這裡又黑暗陰冷,說是陰曹地府也有說服力。
但徐靈賓聽了卻說,“陰曹地府是吧?”她歪了歪頭,故作疑問,“那你又是哪位?小鬼?我和你說話說得着嗎?要我說,趕緊去把閻王爺給我叫過來才對。”
對面一下沉默了。
“沒詞了?”徐靈賓笑了一聲,還和她裝神弄鬼起來了,“你們綁人說來說去不就是為了錢嘛?遞個門檻給個台階,多簡單一事,少在這裝神弄鬼的。”
“哼……”對方似乎嗤之以鼻。“要想有一線生機,就去主墓室。”
“主墓室?這是墓裡?我為什麼要去?”徐靈賓追問,卻并沒有得到任何回答,似乎對方說完後就已經離開了。
“嘶……”
陳棄這時悠悠醒轉過來。
“老哥,沒事吧。”徐靈賓松開按着他的手,下意識低頭看他,雖然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到。
“我沒死,”陳棄啞着嗓子,伸手在她身上扒拉,“倒是你,你怎麼樣。”
“沒事。”徐靈賓回道。
聽了這話,陳棄這才放心了一點。他坐起身後在摸黑四處摸索,居然找到了自己的那個單肩布包,就在旁邊地上。綁匪居然沒有把它拿走?也是,這包裡根本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
但裡面有他抽煙用的打火機。
陳棄從包裡摸出打火機,火光照亮的一瞬間,昏黃的光如潮水一般驅散了黑暗。
他卻保持按着打火機的姿勢凝固了。因為,徐靈賓看着他,臉上露出了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