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為止,齊禹決定打斷他的話。因為再任他這樣偏袒自己地描述下去,“艾德勒小姐”很快就要被描繪為一位水性楊花的女士了……
她明明非常專一的。
“艾德勒小姐有回應過你的信嗎?”齊禹問道。
“沒有,一封都沒有。”
“那我就弄不懂了,先生。假若這位年輕人從未接受過你的愛意,為什麼她要通過信件來使你受累呢?”
國王支吾了一聲,才結結巴巴地說:“因為信上有非常不雅,非常露骨的用語。這會毀了國王殿下的名聲。”
“我相信這位正直的小姐不會因此為難你。”福爾摩斯接過問話,“即使有心之人想要利用,又怎麼能證明這些信是真的呢?”
“有我的筆迹。”
“呸!呸!僞造的。”
“我私人的信箋。”
“偷的。”
“我自己的印章。”
“仿造的。”
“我的照片。”
“買的③。”
……
國王沉默了一陣,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來。
“陛下,既然如此,這案件已經解決了。”福爾摩斯喃喃說,他望了望屋外,又道,“我和這位小姐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談,如果你還有疑問,隻能麻煩你改日再來了。”
國王又沉默了一陣,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走到一半,他才意識到自己“波西米亞國王”的身份早就在二位面前暴露。他猛然轉身,卻見二人沒有任何反應,氣勢便慢慢落了下來。
最後,他用一種絕望的語氣說:“福爾摩斯先生,如果我以後還有别的請求,還能前來找你嗎?”
“隻要和艾德勒小姐無關。”他冷淡地回答。
*
齊禹目送國王乘坐一輛漂亮的布魯厄姆馬車離去後,便摘下黑色面紗和寬大披肩,放在一邊。
她見偵探先生雙手合十坐在扶手椅上,一臉不情願地望向黃塵滾滾的貝克街,滿目都透露着對于美好清晨被低級感情|事件破壞的怨念——
她不禁揚了揚嘴角,“安慰”着這位偵探小朋友:“我從來沒有拆開過他的信件。”
“那東西當然不值得浪費時間。”
“當然。一點兒都不如大英博物館裡的書籍。”
歇洛克·福爾摩斯表示贊同地點了點頭。
這回,福爾摩斯先生那冷靜、嚴謹、沉穩、精細的頭腦效率略有低下,又過了半分鐘,他的臉色這才緩和起來。
偵探先生恢複正常後,快步走向更衣室。大約過了三分鐘,一位衣衫褴褛,留着絡腮胡子的馬夫從裡面走了出來。
“艾德勒小姐,我準備到白教堂地區去一趟。你有時間嗎?”
齊禹看了眼擺鐘:“抱歉,福爾摩斯先生。我九點鐘需要去倫敦歌劇院,到晚上五點前恐怕都要呆在那裡——在此之前,我還需要去問候一下住在我公寓的姑娘們。”
福爾摩斯點了點頭:“如果方便,盡量不要讓她們獨行。”
“我知道了。”
一分鐘後,福爾摩斯“馬夫”駕駛着一輛二輪馬車向倫敦西區行去。與此同時,齊禹敲響了隔壁自己公寓的門。
伊麗莎白·班奈特小姐很快走了上來。
“睡得還好嗎,伊麗莎白小姐?”她溫柔地問候道。
“實話說,我全在照看我的妹妹,迷迷糊糊的,幾乎一夜沒有睡。”伊麗莎白臉色有些憔悴,但聲音卻是安詳的,“不過托你的福,艾德勒小姐,莉迪雅已經完全恢複了。”
“那真是太好了!”
齊禹和伊麗莎白結伴從起居室走向卧室。在進門的一瞬間,她感覺到左手側一陣寒風吹來,不禁下意識束了束披肩。
齊禹腳步一頓,擡頭向左側望了一眼——窗戶虛掩着,有被開關過的痕迹。
她心神一緊,假裝不經意地問道:“伊麗莎白小姐,你昨天睡覺前關窗戶了嗎?”
“關了,艾德勒小姐。莉迪雅說她覺得冷,我就把所有窗戶都關了起來,讓暖氣聚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