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徐海依舊維持着背對火堆的姿勢,整個人甚至還在微微發抖,同時雙手在小幅度地不停搓動着掌心,像是在搓手取暖。
再比如…
導遊把袖子往上挽了一些上去,露出一小截手腕來。在衣袖的掩映下,一條手鍊若隐若現,材質似乎是塑料的,上面似乎還穿着一顆皺巴巴的紙星星。
…
季因的思緒正持續發散時,導遊吃完了白面餅,看見衆人昏昏欲睡的樣子,出聲打破沉默:“大家這麼早就困了?來聊會兒天呗。”
酒糟鼻男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接過話道:“我們沒有什麼可聊的。要不你先開個頭,導遊?”
導遊爽朗一笑:“可以啊,沒問題。”
張瑛:“紅姐,那你跟我們說說這個地方呗?聽你說這裡叫做方圓雨林?怎麼會想到起這個名字?”
“雨林是你們外地人的叫法,我們本地人不這麼說。”
“我們把這裡稱為,方圓之地。”
“方圓之地?” 蘇漫遲本來就沒睡着,聽到這兒,自然地接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啊。”
本來隻是順口一說,導遊卻眼睛一亮:“對,名字就是這麼來的!”
蘇漫遲更迷糊了:“那這裡怎麼會和規矩扯上關系?”
導遊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問:“你們都有信仰嗎?”
酒糟鼻男嗤了一聲:“信仰?都是騙人的,拿來斂财的工具罷了。”
導遊擡頭看了他一眼。
張瑛謹慎地問道:“紅姐,你的信仰,和這裡有關?”
導遊放輕聲音道:“我們作為方圓之地的子民,祖祖輩輩都信奉着母神和父神。”
母神…父神…
規矩…方圓…
季因腦海裡電光火石地閃過一個念頭,脫口而出:“我印象裡,女娲伏羲就是一手持規一手持矩…”
幾乎是剛聽到女娲伏羲這四個字的那一瞬間,導遊臉上飛速閃過一絲狂熱和虔誠。
緊接着,她雙手合十,輕聲快速念了幾句,但語速太快,什麼東西都聽不清。
念完後,她放下雙手,“母神和父神作為創世神,理應受到世界上所有人的信奉。但太多人忘記了自己的根和起源,隻有我們方圓之地的子民還堅守在這裡。”
話音落下,氣氛頓時有些尴尬。
張瑛打起圓場,接過話道:“那紅姐,聽您的意思,咱們這方圓之地和…這兩位創世神有很深的聯系?”
導遊點頭:“方圓之地的最中心,就是母神和父神的神廟。”
季因順着她說:“那神廟應該非常靈驗吧?”
“當然!” 導遊幽幽道:“母神和父神會看到我們的痛苦,聽到我們的願望,隻要向祂們祈願,就沒有不成功的。”
“真的假的?” 酒糟鼻男明顯不信,插嘴道:“給我們講幾個實例呗,要真這麼靈,我也去許個願。”
“心誠之人,可以看到母神父神的真身降臨。” 導遊頓了頓:“我曾經就看到過。”
酒糟鼻男樂了,不置可否地笑了聲。
這回,就連心大的姚書俊都覺得這酒糟鼻男有些冒犯了。
他偷偷地巧妙地翻了一個白眼。
導遊沒有理會酒糟鼻男,低頭擺弄了一下火堆:“你們可以不信,但事實就是事實。所有向母神父神許的願望,最終都能夠成真。”
“比如呢?”
聽到這似曾相識的聲音,季因扭頭朝裡望去。
是岑秦。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坐近了一些,神情非常認真。
蘇漫遲非常小聲地跟季因說:“他不會真信了吧?他是不是還想着複活他的爸媽啊?”
導遊漆黑的瞳孔中閃爍着跳躍的火焰,樸實無華的五官莫名多了一分奇異:“比如,我就是我媽媽去神廟裡求來的。她結婚之後五年都沒有孩子,但拜完母神父神的半年後,就懷上了我。”
“我的奶奶也曾經見過真神降臨。她非常癡迷創世神話,于是向母神父神許願,說希望能親眼見到一次母神抟土造人的場景…”
孫莜婧忍不住問:“真見到了嗎?”
導遊:“嗯。後來我奶奶把當日見到的神迹畫了下來。畫冊現在還供在族裡的祠堂裡。”
聽到導遊如此笃定的語氣,衆人都不知道如何開口。隻有岑秦非常認真,直勾勾地看着導遊問:“還有嗎?”
導遊盯着他看一會兒,直到時間長到連其他人心裡都有些發毛時,導遊卻恢複了爽朗的笑容,變回了一開始那個耿直樸實的中年女人:“當然還有很多。”
“那…”
導遊打斷他,站起身說:“今天太晚了,之後幾天我們可以慢慢再聊。” 說完,她自顧自地走向洞口附近,坐了下來,單方面結束了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