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君臣之間這般客道的對話很快就被迫中止了。
沒多久,茶舍中,響起了悅耳的琵琶聲。
軒轅傲天透過半開的房門向樓下望去,便看到了漪瀾居的衛娘子已經在廳堂中唱起了小曲兒,在她身後還坐着一個盲眼的中年男子,正在彈着琵琶。
衛老闆娘的嗓音和歌藝,軒轅傲天雖沒有聽過,可自打進店見的第一面起,他心裡多少也有了底。
這會兒聽起來,反倒沒有那麼驚豔。
倒是身後那個彈琵琶的,那行雲流水般的指法技藝,如涓涓細水般輕靈的曲調……
連宮廷中的樂師怕是都比不上……
“魏卿,那個彈琴的——是這裡老闆娘雇的樂師?這般的技藝,隻是屈就在這樣一間茶舍中,未免是可惜了。”
“他——”魏清海的臉上在那一刹那閃過一絲莫名尴尬的情緒,不過也僅僅是一瞬間,他便恢複了尋常那種沉穩的姿态,“那位是衛先生,他并非是這裡雇傭的琴師,而是衛姑娘的父親。”
“哦……”軒轅傲天看似了然的點了點頭,卻不免對這個男人更加好奇。
雖然說父母遺傳也并沒有百分百的規律可言,這位衛小娘子和這個所謂的父親在五官樣貌上并沒有半分相似。可這個衛先生善琴藝,而衛小娘子善歌曲,說是父女倒也不奇怪。
隻是——
當軒轅傲天看着樓下正唱曲兒的衛小娘子,又轉頭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魏清海之時……
軒轅傲天饒有興趣的摸了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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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娘子每日唱曲的時間并不常,大約兩首小曲兒結束,她就扶着自己的父親回到茶舍後堂休息去了。
平常這個時間,她還會特地上樓來和魏清海說說話。
不過今天有軒轅傲天在,自然是不方便的。
魏清海也提前派了自己貼身的小厮下樓去給了賞銀,并且囑咐她不用上樓答謝。
軒轅傲天看了看屋外的天色,是該到了魏清海回府的時辰了,不過他這個皇帝還坐在這裡,魏清海總也不能先提出要離開的意思。
君臣二人四目相對,突然沉默。
軒轅傲天今天出行的目的顯然還沒有達到,但在這個龍蛇混雜的公衆場合,自然也不可能順利的進行一場友好、和平的君臣交流。
軒轅傲天想了想,直接站了起來:“喝了一肚子水,這會兒朕倒是有點餓了。魏卿是否賞個臉,陪朕在宮外吃點?”
“皇上……這……”
皇帝都開了口,魏清海作為一個臣子,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隻是,他們現在是在宮外,一個皇帝和首輔大臣一同去個普通的飯館酒樓用餐……
如果太高調了,難免會引起别人的注意,可若是弄得太低調,萬一遇到些沒有眼力見的店家,惹了皇帝不高興——
封一家酒樓,抓兩個開飯館的小老闆都是小事,重要的是觸怒了君顔,後續的麻煩可就更多了。
魏清海在朝政上目前還能壓制得住這個新皇帝,可不代表他就願意給自己再無端增加更多煩惱。
思來想去——
魏清海最後開口道:“外頭人多口雜,難免掃了陛下的興緻,臣府前個月才從江南請來幾個不錯的廚子,如果陛下願意賞臉的話……”
軒轅傲天從來都不是個拐彎抹角的人,對于魏清海的邀請欣然接受:“這首輔大人的府上朕還真的沒去過。那就有勞愛卿了。”
軒轅傲天說着,一面由魏清海領着走出了漪瀾居的包間。
臨出門前還不忘回頭看了自家大内總管一眼:“你回宮報個信,就說朕今日去魏大人府上作客,免得皇後和太後以為朕始終了,鬧出什麼亂子。”
唐溏:“皇上,奴才還要伺候您呢!”
報個信的事情,誰不能做?
就算是軒轅傲天隻帶了自己一個大太監出宮,他也大可以讓魏清海府上的下人入宮禀報。
沒了自己在一旁照應,皇帝一個人就去了魏清海府裡,這讓他這個貼身伺候主子十多年的下人,如何放得下心?
軒轅傲天隻是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去給朕把那對父女的底細,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