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
江霖本來已經故意扭頭看向自己這邊的車窗了,聽到身旁脆生生的一句喊,登時不耐煩地“啧”了聲。
啧完之後卻還是把頭轉了回來,不爽道:“幹嘛,不認識字啊。”
雖然聽着語氣不好,虞禮卻不覺得他兇。
她反而微微彎起眼,本就剛睡醒,聲線更顯幾分無意識的綿軟:“謝謝你。”
這管藥膏未開封過,想來在學校裡也隻有校醫室能買到。所以剛才多出來那十多分鐘,是他特意繞去醫務室了一趟嗎。
虞禮垂下眼簾,看着握在手裡這管藥膏,忽然覺得江霖人也挺好的。
哦不對…她後知後覺,江霖是男主,本來也不是壞人,隻是她自己從穿過來後就下意識代入原主的下場,這才對男主有一些偏見。
江霖動了下嘴,卻見女生沒再說多餘的話,甚至不再看自己,收好藥膏後便一直恬靜地坐着,在認真思考什麼似的,不打擾也不影響任何人。
他仿佛一下哽住,原本想說的話也在喉間消弭。
安安靜靜的這不是挺可愛的麼。
可愛……
江霖放空想着,剛意識到自己竟然冒出了這樣的念頭,雙眼瞬間不可置信地瞪大。
……有毛病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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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誠栩和喬霜夫妻倆算是非常典型的工作狂,不論公司已經開到多大,一顆不知疲倦的心永遠都優先撲在事業上。
江總夫婦平日裡鮮少回家,從前如此,而今家裡多了個小姑娘,對他們來說好像也沒多大影響。
因而這個家裡感覺區别最大的大概還是江霖。
比如一直空着給他堆雜物的隔壁房間開始住人了,比如晚上吃飯時餐桌上多出了一副碗筷,再比如家裡好像突然就比以前熱鬧了。
江霖不喜歡虞禮。
最開始還以為是屬于自己的領地被冒犯而感到煩躁。
但很快想通,他隻是不喜歡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來一個未婚妻。
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不自由,意味着被束縛!
那憑什麼呢!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包辦婚姻這一套?怎麼想都不能理解吧。
不管自己這突然冒出來的未婚妻是什麼想法,總之江霖認為必須提前跟她說清楚,這種過家家似的約定根本構不成法律效力,取消婚約也隻是遲早的事。即便無法立即取消,這段時間對外也絕不準公開。
晚上他是抱着這樣堅決去敲的隔壁房門。
結果在門口等了會兒,沒動靜,才意識到虞禮似乎并不在房間裡。
江霖疑惑她這麼晚了能去哪兒,下樓時聽到廚房那邊隐隐有說話聲傳來。
江家的别墅雖然大,傭人卻不多,除了日常會來打掃衛生的兩位以外,常住的也就隻有司機阿豐、以及兼顧管家職責的柳嬸了。
何況阿豐一年下來進廚房的次數用一隻手都能數清。
答案毋庸置疑,江霖走下最後一級台階,目标明确地準備朝廚房方向去。
趕緊找她說清楚,幹脆利落地說清楚,夜長夢多、越快越好。
但才剛走沒兩步,一直在找的人突然從廚房出來了。
虞禮走得似乎有點急,低着頭,披散的長發擋去她半張臉,江霖開始沒看清她的表情,隻張口喊了她一聲。
“喂!”
面前女生應聲擡起頭。
她通紅的雙眼閃爍着晶瑩淚花。
江霖一瞬間隻感到錯愕。
哭、哭了?
雖然…雖然他本來就做好了她肯定會哭的心理準備,但那也應該是在他把話說完之後啊!
這都還沒說一句重話呢怎麼就先哭了!
許是虞禮的眼淚來得太突然,江霖原本準備好的節奏霎時就被打亂,他對眼下的現狀感到無措,甚至下意識想去兜裡摸紙巾。
手伸到一半才想起來自己一身家居服,兜裡兜外一樣幹淨。
女生的眼淚似乎還沒止住,纖長的睫羽全然被打濕,整個人仿佛有種易碎品般的脆弱感。
同時還要扯着細弱的嗓子,怯怯般問他:“有什麼事嗎?”
“……”江霖内心忽然升起一股沒來由的罪惡感,同時覺得自己還要繼續的話就真有點不是東西了。
明明他什麼都沒幹啊!
他掏兜掏了個寂寞,索性一把将虞禮推進走道處的衛生間。
本來就是打算進來這裡的虞禮有點懵。
江霖自己倒是沒進去,隻在門口兇巴巴道:“哭什麼啊,被柳嬸看到還以為是我欺負你了!”
……?
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的虞禮更莫名其妙了。
她就是剛被柳嬸從廚房推出來洗臉的啊,因為幫忙切小蔥而被辣到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