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玄玉:“誰把我的方寸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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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蔣不離趴在車窗旁,回想起方才内腔科室裡的狀況,忍不住嘀咕了一聲:“羞死了。”
他将頭死死埋進雙臂裡,無數遍譴責Beta醫師太過露骨。
旋即,他又慶幸地想:還好榮玄玉比較遲鈍,聽不懂那些虎狼之詞。
懸浮車挺穩,蔣不離不得不抽出思緒,整理着裝,拿出東洲蔣家繼承人的氣勢來。
侍者拉開車門,鎂光燈瘋狂閃爍,優雅的青年形态從容,漫步走過紅毯,含笑應對幾聲,自行推開休息室的門。
目光觸及裡面故意避嫌的兩個人,蔣不離眼中劃過一抹嘲諷。
門扉咔嚓一聲阖上,而休息室中的兩個人卻頭也沒擡,自顧自的擺弄手中的光腦。
蔣不離對這血緣上的至親毫不關心。甚至更希望他們永遠消失在眼前。
三個人的房間陷入荒誕的沉默中,蔣不離獨自坐在另一邊的高等上,嫌惡地擰起眉。
好在,沒多久,休息室的門再次被打開。
蔣不離表情微微松動,主動站起來,尊敬地叫了聲爺爺。
兩鬓斑白,但腰背挺直的老人拄着拐杖踏進來,冷淡地應了聲。
他看着房間裡的其餘兩人冷哼一聲,直接威脅道:“今天給小離相看,你們都給我我打起精神來!”
聽了他的話,蔣元英嚷嚷出來:“爸,就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把我叫來,你知不知道炅炅還等着我去接他啊。”
一身行政夾克,匆匆從律所趕來的加西亞也禮貌地假笑一下,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蔣經義聽了他一席話,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他憤恨地拄了一把拐杖,杖節重重擊打在實木地闆上,悶重的聲音讓人聽了忍不住牙酸。
他指着蔣元英痛罵道:“你生的那個野種一天不接會死嗎?小離也是你們的孩子,你們怎麼就不知道……”
“爺爺!”蔣不離果斷打斷。
這種三天兩天就會上演一回的鬧劇,這麼多年真的看厭了。
蔣不離今天心情很好,他不想被一些污遭家夥壞了心情,索性随心而動,直接打斷。
“首先,我不會聯姻。”
“其次,爺爺,以後别再叫某些人來了好嗎?”
“根本不會有任何期待。”
老者愣住了,他胡須顫動一下,隐有動容,用複雜的眼神看着蔣不離。
發布會時間就快到了,蔣不離單方面知會他們一聲,大步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蔣元英又開始小聲抱怨:“爸你看他那是什麼态度,不怪沒有人喜歡他。”
“住口!”蔣經義暴呵一聲,吓得蔣元英一個哆嗦。
“爸……你怎麼了?”
蔣經義挫敗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又是一片清明,他看着自己寵愛備至的孩子,失望至極。
“以後,你不要再出現在貝貝面前了。”
“爸?”休息室内傳來瘋狂的叫聲,“你要他……不要我?”
“我才是您的兒子!炅炅才是您的親孫子!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這麼偏向他?!”
“我不同意——”
休息室的門重重關上,去而複返的蔣不離隐在牆角後,弄出一根煙叼在唇齒間過過嘴瘾。
他默默離開,從暗處走到聚光燈下,與一種貴族名流觥籌交錯,言笑晏晏。
或許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時有多麼想長出翅膀,飛到榮玄玉的身邊,求她一個溫暖的懷抱。
蔣不離忙裡偷閑,舉着高腳杯出神,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喲,這不是蔣少爺嗎?”
刺耳的聲音似破碎的玻璃,猛得紮進蔣不離耳中。
蔣不離淡定地将酒杯放下去,回頭一看,不出意料是絲柏淩。
絲柏家本來是個二流世家,但因為強大的婚姻關系網,近年來隐隐有跻身上流世家的勢頭。
自從查出是她害了榮玄玉,蔣不離就默默記了他一筆,然後找機會和絲柏家家主攀談了幾句,無形之間告了個黑狀。
絲柏淩現在正被鎖在家中備婚,下個月便要打包送去一個二流家族做家庭主夫。
蔣不離就是要讓他一輩子也别想纏着榮玄玉。
不逞勝者勇,青年兩指輕擡酒杯,沖着絲柏淩的方向拱了拱,轉身便要離開。
可他恰恰低估了絲柏淩的瘋狂程度。
甫一轉身,一捧紅酒徑直潑上來,蔣不離躲閃不及,又被沖過來的絲柏淩扯住衣襟。
omega完全喪失了神智和他保持多年的體面,又哭又叫。
“你憑什麼高高在上?我問你,你憑什麼?!”
“虧你爸媽還整天營銷伉俪情深的alpha夫妻,誰不知道他們早就感情破裂,各自有了私生子?”
“死A同!惡心!”
“你那麼緊張榮玄玉,不會也是遺傳了你那對alpha父母的病?”
“alpha和omega才是天作之合!隻有omega才能孕育出健康的生命,你又不能給她生孩子,總有一天她會愛上别人的哈哈哈哈——”
絲柏淩說到最後,身體一軟萎頓在地上,嘴裡還神經質地發出尖銳刺耳的笑聲。
衛兵來的很快,直接将絲柏淩退了出去,絲毫沒給絲柏家留面子。
出了這麼一大樁醜聞,在場的賓客不論抱着什麼樣的心情,或嘲諷、或吃瓜看戲,都禮貌地提出辭行。
賓客三三兩兩地離開,蔣不離扭扭脖子,打算和老爺子告個别就會公寓。
蔣經義獨自坐在那裡扶着膝蓋,一晚之間好像老了十歲。
他擡起頭,喊住蔣不離,渾濁卻仍然銳利的目光裡,似乎夾雜了些許水色。
“他說的是真的嗎?”
蔣不離心中一緊,保持緘默。
蔣經義心都涼了一截,他悲傷得詞不成句,“你,早就跟你說過,alpha和alpha隻見是沒有好結果的,你不能走你父母的老路啊!”
蔣不離仍然一聲不吭,誓要不撞南牆不回頭。
老者看他這堅定的模樣,又回想起孫子清醒獨立的性格,抱有一絲希冀地問道:
“那……她愛你嗎?”
這下蔣不離徹底沉默了,老爺子看他之前一副癡情模樣還以為是兩情相許,沒想到……
他拍着膝蓋,神情悲戚。
老者長歎一聲,宿命。
東洲蔣家,情深不壽。
一個晚上發生了太多事情,蔣不離揉了揉眉心,上了車子出了莊園大門。
他剛阖上眼睛假寐,就聽見衛兵的詢問。
“少爺,前面那輛車打了燈讓咱們停下來,您看?”
蔣不離颔首應允。
車子漸漸靠邊,作為東道主的蔣不離穩穩坐在車上,移都沒移。
車窗被禮貌地敲了兩聲,蔣不離降下車窗,迎面看見一頭紅毛的青年。
他揚起大大的笑容,熱情地打招呼。
“你好,我是陳嘉逢,榮玄玉的室友。”
蔣不離猛的一頓,利落地下了車。
陳嘉逢心道果然還是姐們面子好使。
時候不早了,兩人握了握手就直奔正題。
陳嘉逢直言道:“你和榮玄玉吵架了嗎?”
“……”蔣不離想起之前貶低榮玄玉的話,神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陳嘉逢,怪不得一個兩個的那麼沉默。
“不是,為什麼啊?”陳嘉逢看不下去了,決定為自己的好姐們沖鋒陷陣。
“她有未婚夫了。”
陳嘉逢不可置信:“啊?誰?!”
“她的養弟。”
“……”陳嘉逢本來都開始譴責榮玄玉這個負心人了,結果突然聽見這麼一句。
他有些啼笑皆非:“不是,你确定?”
“可我怎麼瞅着,他們都不怎麼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