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看了半天,最後也沒忍住勾起了唇角。
一路将紅孩兒拖行至芭蕉洞府正廳,甩在了椅子上,那紅孩兒雖還在掙紮,但也還是隻能被摁在椅子上,幹瞪眼。
本着家醜不可外揚的心思,鐵扇隻留了貼身侍女,揮手将其餘家仆全都支了出去,并令其關上大門,這才長歎一口氣,目光複雜地看向紅孩兒。
孫悟空可沒那麼多耐心,他抱着胳膊開門見山道:“鬼胎是怎麼回事?”
前一秒的紅孩兒還在色厲内荏地朝他瞪眼,聽到“鬼胎”二字,仿佛啟動了什麼開關一般,瞳孔驟然一縮,眸中乍現出驚恐之色,連手都在隐隐顫抖。
錦钰看在眼裡,換了柔和一點的問法:“那日你在摩雲洞,看見了什麼?”
既沒提“鬼胎”二字,又沒提玉面狐,紅孩兒乍一聽并無異常,可不知順着這個想到了什麼景象,額上竟沁出了一層薄汗,瞳孔渙散。
錦钰見狀,解除了他口舌的禁令,而孫悟空也揮手收回了金箍棒。
少了束縛,紅孩兒竟然不再鬧騰,整個人仿佛驚魂未定般被釘在了椅子上。
鐵扇是知道兒子自打從摩雲洞回來,提到那鬼胎就是這幅模樣的,并不意外,歎氣之餘,更是痛恨那狐狸精,半蹲在椅子前,心疼地撫了撫兒子的臉,咬牙道:“孩兒莫怕,你将那日所見之事再說一遍,娘親替你報仇。”
從紅孩兒磕磕絆絆、斷斷續續的描述中,錦钰大緻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紅孩兒在芭蕉洞被鐵扇管教煩了,便離家出走去找爹,見爹忙着張羅給自己娶個二娘,他肯定是不樂意的,也存了故意給他們找不痛快的心思,于是便在摩雲洞多留了些天,處處針對玉面狐,将那積雷山鬧得雞犬不甯。
而有一日半夜,一心隻想搗蛋的紅孩兒,悄悄潛入了他爹和玉面狐的房中,準備吓他們一吓,他爹尚在榻上呼呼大睡,那玉面狐不知怎的竟然半夜起身,披着薄衫正對着鏡子梳頭,一下一下,動作僵硬而詭異。
但那時的紅孩兒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隻想着怎麼作弄這隻狐狸精,忽然,他想到一個辦法,打算對那面鏡子做手腳,讓玉面狐投射在鏡子中的花容月貌變成扭曲醜陋的鬼臉,吓她一吓。
躲在半敞開的衣櫃中的紅孩兒,伸出手指剛準備施展法術,卻陡然頓住。
因為,他突然發現,那面鏡子,并沒有照出坐在對面的玉面狐的臉。
而這時的玉面狐,是背對着紅孩兒的,那背影越看越詭異。
不知怎的,膽大頑劣如紅孩兒,後背竟然蹿起了一絲涼意。
他以為是屋内光線太暗的緣故,壯了壯膽子,再次看去,而就是這一眼,吓得他腳下一軟從衣櫃中滾了出來,吵醒了牛魔王。
隻見那玉面狐轉過了身來,本來花容月貌的一張臉上,半面是已恢複了原形的狐狸臉,像是人臉上沾了一層絨絨的毛,眼睛上調出一個詭異的弧度,绯紅似血,而另一面,則像是活生生從血肉中嵌了半邊鬼面,森森煞白,嘴角咧開,似哭又似笑。
更加令人害怕的是,她本來平坦的小腹,竟不知何時隆起了一大塊,比尋常即将臨盆的孕肚還要更大些,與她纖細的身體有種極度不協調的感覺,而那肚中不知何物,竟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頻率跳動着,随着隆起的腹部一上一下、越來越快的跳動,還有絲絲黑霧漫出,仿佛眨眼間便那東西便要破肚而出。
而此時紅孩兒的耳中,塞滿了嬰兒的怪腔怪調的啼哭聲,炸得他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