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從一開始,顧雲華想要摧毀的是顧恒之。
若不是因為他,若不是因為他剛來的時候,隻有林知冷這一個突然來的外鄉人從來沒有見過原身,隻認識他這個來自現代的顧恒之,他不會因為這一份特殊想要和林知冷結交,變成朋友。
從一開始,都是因為他的私心,是他想要逃離周圍所有因原身才會對他好的人。
“夫君,你這話又不對了。”林知冷繼續輕柔的撫摸着顧恒之的發絲,“不能因顧雲華這人太壞,而怪起自己。就像那雞蛋本來就是臭的,能怪起拿雞蛋的你嗎?”
林知冷擡起雙手,輕柔的捧起顧恒之的臉,看着那雙還透着幾分微紅,眼角依舊有些濕潤的雙眼,小心地用衣袖将眼角的濕潤給拭去,笑着,踮起雙腳,這一次沒有錯開位置,将雙唇輕輕的蓋上了那微啟的唇瓣,停留了好幾秒,這才移開。
被吻上唇瓣的那一刻,顧恒之隻覺得心髒忽然忘記了跳動,唇瓣上傳來的柔軟觸感,還有,他清晰的看的到林知冷睫毛之下,眼睑輕微的顫動。
他又被林知冷吻了?
他應該要推開的,明明說好以後要放人自由,明明他又不喜歡林知冷。
可這手,好像是力氣都被剛才給用盡了,擡不起來。
林知冷沒有收回手,笑着對上驚訝看着他的眸子,此刻這雙好看有神的雙眼再沒有方才的失落與愧疚,還有隐藏在眼底卻依舊被他發覺的害怕,隻有他笑着的樣子。
“這是對夫君英勇的獎勵,也是對我的懲罰。”
顧恒之垂眸看着眼前這一張笑顔,仿佛是在冷清的雪地裡驟然綻放的花蕊,莫名,心髒又仿佛回到方才揍打顧雲華的時候,撲通撲通跳的急促又激烈。
“你說過的,你不會再喜歡我了。”顧恒之愣愣的說道。
“所以,是對我的懲罰。”林知冷笑道:“畢竟,雙兒臉皮薄,這種事都該是漢子主動的。”
頓了下,林知冷雙手松開,改成右手牽起顧恒之的右手,低頭看去,顧恒之的右手,指骨間因為不小心打到地上都有不同的擦傷,“夫君,待會我給你清洗下傷口,莫要發了炎留下疤,你的手若有了疤,就不好看了。”
顧恒之先是看了眼林知冷,再看了看被林知冷牽起的那隻手,嘴裡小聲嘟囔道:“不好看你不也牽着。”
聽到顧恒之嘴裡嘟囔的林知冷,眼底的笑意更濃,“畢竟,我好顔色,也慕強。夫君方才為我出氣的模樣,着實令人心動。”
說完,林知冷牽着顧恒之的手,就這麼朝裡面走去。
被林知冷帶着走的顧恒之,一雙眼就這麼直直看着前面背對着他往前走的人,他覺得林知冷這人割裂的很,說不要再喜歡他的是他,對他動手動腳的也是他,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
到了屋子裡,就見鄭大伯正在對顧母說着顧父隻是氣急攻心,并無大礙,等醒來之後,注意萬不能再讓人如此大起大落就好。
顧母一直在謝着鄭大伯,掏出幾個銅闆想要給人被人給婉拒了。
鄭大伯笑着說,“又不是什麼大事,就過來瞧下而已。”
說完,鄭大伯就走了出去,也不讓顧母去送,直接就回去了。
顧母在屋子裡看着顧父,林知冷就帶着顧恒之回屋,給顧恒之他手上傷口清洗幹淨。
顧恒之看着盆子裡的水,看着林知冷為他清洗傷口的手,也不知想了些什麼,仿佛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同林知冷說話。
“顧雲華當時借着鎮上的事說起賣夫郎,我就想到了買賣人口,他又說起了楚館,我更是生氣。我打他是生氣,其實也是害怕,你長得好看,去鎮上有不少漢子會看你,他一個秀才敢說出這種話,我就想是不是有哪一位富家子又或者是哪個手裡有權勢的瞧上了你,讓顧雲華來哄騙我,這麼一想,我就控制不住。”
“你和顧雲華說的話,我都在聽,我一個無權無勢的農家子,童生的名号算什麼,顧雲華用秀才之名壓我,我都做不得什麼,何況是旁的有權勢的。”
“在這個時代,要一個平頭百姓太簡單了。是我一直在欺騙自己,覺得隻要讓你們衣食無憂就好,卻忘了這個時代,上面人的一句話就能讓我們一家子分崩離析。”
“爹娘一輩子,求得不過是顧恒之能考取功名,逃離這一片黃土,或許是想讓顧恒之帶他們過上好生活,可不也是為了顧恒之不再像他們一樣隻能勞碌一生。”
“林知冷。”
顧恒之忽的擡起頭,直直的看着林知冷,目光裡都是堅決。
“我要去讀書,我要去考科舉,我要去當官,我不想再經曆今日的害怕。”
“我想,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