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應該沒空吧,你很忙的”
中午的:“吃飯吃飯吃飯,餓死了”
“今天食堂居然有幹鍋吃”
“看了看天氣預報,今天好像不會下雨”
下午的,準确來說是半個小時之前的:“那個。”
“那天你給我的傘,我什麼時候還你呀?”
後天跟了一個長頸鹿敲開門探出頭的表情。
姜左勾了勾嘴角。
“不用還了。”她回複,“拿着吧。”
陳月江:“……”
她繼續打字:“我這幾天沒在華都。”
“?”陳月江打字很快,“你去哪兒啦?”
“出差,”姜左學着他剛才的句式,“我也是很忙的。”
對面發來了一串省略号。
“你要實在想還就拿去給周秘書吧,他在公司的。”
打完這句話,姜左熄滅了屏幕,走出機場打了個車去酒店。
之後的三天姜左都在和投資商吃飯喝酒談生意,能看手機的時間隻有早上起床那會兒,晚上睡前都是喝酒喝了個微醺的狀态,躺下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因為她回複得少了,還是知道她不在本地,這三天裡陳月江的消息一天比一天少,往常他能自己自言自語發消息發個二三十條,現在一天頂多五六條,還有一天隻有一條。
姜左猜他是在忙着學習,就算不是,也沒那個精力去細細研究他為什麼不發消息——早個十年八年她有可能會花費時間想一想。大概吧。
第四天的時候,姜左終于談好了生意,簽了合同,訂了晚上六點的機票準備回華都。
秘書卻在這時打了個電話給她。
出發前姜左特意囑咐過他沒有急事别打電話,前三天的日常彙報也不見有什麼異常。理論上來說不可能會出事。
所以姜左接起來,聽見電話那頭秘書着急忙慌的的聲音時其實有點意外。
至于内容,可以說是意料之外,也可以說是情理之中。
——“姜總?怎麼辦!有一個自稱是老姜總老婆的女人帶着她兒子鬧到公司來了,非說他們應該繼承一半公司的股權,現在還在辦公室門口喊呢。”
姜海升在外面是有一個女人的。姜左知道這件事,還知道她生了一個兒子,按時間推算,今年應該十三歲了,剛上初中。
至于她說自己是姜海升的老婆——姜左之前回來和律師商量分隔财産的事宜時,看這女人一口接一口喊着自己是他老婆但拿不出結婚證明的情況來看,姜海升多半沒和她結婚。
就算姜左她媽和姜海升早在姜左初中時就離婚了,隻要沒結婚,這女人生的兒子就是私生子。
姜左不知道姜海升怎麼想的——他到最後沒把公司的股權分給這個寶貝兒子一分,倒是全給了姜左這個從小被他打罵到大的女兒。
遺囑上留給他們母子倆的财産隻有幾棟房子,幾輛車子和一些零碎的東西,但把這些随便變賣一部分,這輩子不愁吃穿是沒問題的。
雖然,他們想要公司的股權這事兒,姜左也可以理解。
坐吃山空和可持續發展還是有很大區别的。
“你報警了?”姜左問。
秘書道:“沒有,他們就兩個人,我就想先跟您說一聲……”
“很好,别報警,把那娘倆穩住等我回來再說,她要什麼你就先順着說。”
“好、好,這是沒問題,但是……”
“但是?”
秘書快速移動到了安靜一點的地方。
“是這樣的,姜總。他們鬧的時候,太子爺的弟弟來公司了,我不知道那女人把他當成了誰,反正……反正她沖上去打了陳小少爺,還推了他一把,我想帶他去醫院,但他說不用……我不知道他傷到哪兒了,萬一這事兒把陳家也扯進來麻煩不就大了嗎?您說這這這怎麼辦啊?”
姜左改了簽,買了最快的那班航班回了華都,下飛機時差不多九點半了。
的士的門砰一聲被姜左砸上,公司樓下已經看不見秘書說的白天鬧事的痕迹,大樓裡的燈還沒滅,員工大多數都下班走了,空蕩蕩的走廊上傳來電梯門叮咚一聲打開的聲音。
姜左踏進辦公室,風衣衣角都帶着濃重的寒氣,秘書等候已久,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
“姜總!”
在距離姜左不到百米的沙發上坐着的少年聞聲也擡起了頭。
他身上套着暗色的外套,裡面白色襯衫毛衣的領子有被人粗暴拉拽過的痕迹。
那雙眼睛漆黑深沉,一擡睫毛,就一瞬也不瞬地望向了她,有那麼刹那,很像是某種孤孤單單的小動物。
他嘴角有一處擦傷,下巴尖兒貼着兩個創口貼,傷口在白熾燈燈光下泛着紅,看起來有幾分淩虐。
姜左沒說話,他就動了動嘴唇,沖她發出了一點含糊的低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