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複看了很多遍,還是覺得女人被奪舍了。
女人白了他一眼:“你若是和這樣的人接觸,我也不是不放心。”
“不過你這個先斬後奏,你當我這麼多年是白混的?”
應暄的母親梁溪自小強勢聰明,頗具商業手段,一開始,她也是兄長重要的左膀右臂,這才練就她絕不服輸、說一不二的性子。
……
不知道怎麼變成了現在的局面,園區一個小餐館,四個人坐成一桌,林聽旁邊是應暄,對面是梁景竹。
他發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很尴尬的局面,于是當做鴕鳥,錘頭不言。
“媽媽……”應暄有點委屈地開口,“我知道錯了,您放聽聽走吧,都是我的錯,和他沒有關系。”
在梁溪面前,應暄徹底成了小綿羊,說話聲音都又低又軟。
梁溪睨了他一眼:“你帶人家來的,又把人家抛下合适嗎?”
應暄面對母親的壓迫感不敢說話。
“這的确是我們家的私事,也不必牽扯誰進來。”梁溪想了一下,抿起雙唇,冷聲道,“應暄,和我回去。”
她拿起背包,站起身,對着梁景竹說:“拜托你送這孩子回去。”
話裡是拜托,嘴上可是一點也不客氣,也不管梁景竹願不願意,話擱在這,人已經走了。
留下林聽與梁景竹面面相觑……不,應該是林聽一個人的迷茫和慌亂,梁景竹看起來始終沉穩淡然,似乎沒有什麼能夠擾亂他的遊刃有餘。
從前林聽覺得這樣很有安全感,現在卻想要遠離。
梁景竹的從容,會讓人覺得,他好像沒有那麼重要。
這一次是他先開口:“不用麻煩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吧。”話語頗具有距離感。
回應他的是一段沉默。
林聽等了一會,忍不住擡頭去看,卻不經意間和梁景竹對視。
他從那雙眼睛中,看到了淺淺的慌亂。
這是很難出現在梁景竹眼中的情緒。
他忍不住一怔。
“抱歉,從前我的喜歡,是一種來源于俯視着的喜歡。”梁景竹微抿雙唇,顯然可以看出他言語間的緊張,“我自以為可以掌控一切,插手你的生活。”
“實際上不是如此,我有着可稱卑劣的情感,于你,我希望加入你的人生,我……”
“想要陪在你身邊。”
前面的話,他似是已經演練無數遍,說起來還算流暢。
林聽卻已經被震住。
“陪在身邊……”真正讓他震驚的是這四個字。
真的……有人願意愛他,願意堅定地選擇他嗎?
一瞬間想起童年母親似是愛憐地環抱他,呵在他身邊的氣息是溫暖的,彼時寒冬,他耳根凍得通紅,因此不由地顫動。
那時他還對母親和母愛抱有希望,直到那句話落入耳中。
“我當時為什麼要生下你,林聽,你害了我一輩子。”
母親來自南方小城,說話溫軟,尾音帶着點暧.昧不明的含糊,似是每一句話都那麼溫柔。
這已經算得上溫柔的指責,沒有後期崩潰的謾罵。
大抵是那些太痛苦,身體的保護機制讓他有些忘卻了那些言語,唯獨清晰的是這句話,也許是因為這是他徹底失望的開始。
梁景竹的下一句話,将他從回憶的深淵拉了出來。
“我喜歡你,可以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
下意識的,他還是用了詢問的語氣。
但他已經徹底明白了,這不止是一本書,更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他不是造物主,更無法用上帝視角拯救某個人。
林聽需要的不是多少個機會,而是平等走近他的,一份堅定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