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沒有被保存下來。
不過,菲利普斯校長使用的是無酸紙,與他猜測一緻,下面隻須從校史驗證這位校長是否支持工業發明。
尼爾揉着眼睛,向狹長樓梯走去,算是為漫長的閱讀找到了興趣和目标。
腳步卻驟然在樓梯口停住。
他好像忽略了什麼?
文字的内容是不是有些古怪……
尼爾靠在樓梯角落,眉頭緊鎖,翻找着記憶中有關奧恩圖書館的東西。
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迹。
自十年前來到這個世界,尼爾一直關注着幾所著名大學的新聞,他敢肯定密斯托克大學在這段時間沒有出過任何惡//性//事件。
這也是他選擇來這上學的原因。
尼爾低着頭。
他能感到腦中有一股力量,正在瘋狂呼喊,想要他馬上離開這裡,可是這股力量全無理智可言,仿佛隻是出自原始的恐懼。
他是智人,不是尼安德特人。
恐懼永遠無法決定他的思想和行為。
如果考慮時代背景,在那個曆史時期雖然已經有工業革命和思想啟蒙,但是人們總體還是蒙昧的。先不論這個世界本來曆史,就算在原來的世界裡,處于同樣生産的時間段,照樣有塞勒姆女巫案發生。
隻是麥角毒素緻幻,就讓十九人被處以絞刑,直到三百年後才恢複名譽。
也許信上的文字是有些古怪。
但放在曆史進程裡來看,就很正常。
尼爾離開牆角,沿着狹長的樓梯向下走去,不久面前出現一扇敞開的鐵門。
黑暗被白熾燈瓦解,積灰的木箱就放在地上,好像工人從哪裡搬運來什麼東西,卻沒來得及整理就離開了。
尼爾走進書庫。
密集的鋼制書架一排一排陳列,牆壁四周擺着大大小小的展覽品,隻有中間空出了一小部分,安置了十餘張桌椅,已經被占據大半。
他數了一下,加上自己共有八個人。
每個人桌上都擺着課題文件夾,應當是研究生或者博士生,隻在尼爾進門擡頭看了一眼,就又低下頭做各自的課題研究。
顯然大家都很珍惜這次機會。
尼爾把書包放在靠左的空位上,便去書架間尋找原版校史。
第一排從《帕廷頓國家地理》開始,到《漫步編年史》結束,幾乎所有書他都未曾看過,更有一些書是聞所未聞的。
盡管如此,他還是壓制住了自己的閱讀欲,走向下一排書架。
《新殖民地紀實》
《圓與三角的構架解析》
《純白真理》
……
尼爾的手指劃過一個個書脊,享受着這些書籍的古舊觸感,突然他停住腳步,看向重重書架之後。
那裡還有一扇鐵門。
打不開。
他收回了手,向旁邊的玻璃展櫃走去,第一眼就看見那本厚重的書。
貼皮燙金,很精緻的古典裝幀。
尼爾打開玻璃櫃,小心的拿起原版校史,回到座位上,翻開堅硬的皮質封面。
“願大膽的和這本讀物一樣兇猛的讀者不迷失方向,找到偏僻的險路,穿過荒涼的沼澤,深地進入這片未勘探的原野……”
厚重的石壁隔絕了外界響動,地下書庫内安靜極了,隻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密斯托克大學,成立于二百八十年前的殖民地時期,最初叫做密斯托克學院,不久就因名字發音拗口,更名為了聖壇山學院,與特斯岡地區其他著名大學一樣,最初隻是作為神學院存在,後來順應着曆史潮流,逐漸發展為科學導向的研究型大學,也将名字改成了密斯托克大學。
菲利普斯是第五任校長。
是他在其他大學進行改革的時候,堅持保留古老的導師制度,即由導師安排學生在校期間的課程。
這種堅持作為傳統留存到現在。
導師不同,就算同專業的課程也不同。
曆史系今共有12個新生,隻有他需要到圖書館閱讀校史。
尼爾一頁又一頁的翻看着校史,在泛黃的紙頁上窺探過去,又手裡的筆在本子上書寫不停,記錄着想法和疑問。
燈光灑在他的身上,影子細長得可怕。
他沒注意時間過去了多久,直到整本校史隻餘下附錄的大事紀年才活動了下手腕。
“進入新世紀,大學為赢取國際學術界的聲譽,曾多次向外展開學術活動,取得了顯著成果,也遭受了一些損失。
1918年,地質探險隊在南極期間,遭遇暴風雪和不明生物襲擊,探險隊人員全部喪生,他們的屍體連同日記在六個月後才被發現,死時還帶著十多公斤的标本。
這些史前植物化石和礦物标本,為南極地質學作出了重大貢獻。”
尼爾翻到下一頁,發現之後很長一部分都是類似内容:
雨林生物研究小隊遭不明生物襲擊;
埃及考古成果展遭不明生物襲擊;
南太平洋海底探測隊遭不明生物襲擊;
奧恩圖書館遭不明生物襲擊。
……
他的眼皮突然跳動一下,像是觸發到什麼契機,之前在樓梯口感受到的恐懼再度降臨,右耳廓也有些發癢。
“多安靜啊。”
“圖書館就該這麼安靜,不是嗎?”
感歎聲從右邊傳來,尼爾微怔,握筆的手不進停在紙上,一動不動。他目光緊緊盯在校史那頁,去聽其他人的聲音。
安靜極了,連翻書的沙沙聲也沒有。
似乎所有人都消失了。
他轉過頭。
一個人正在站在書桌旁邊,看不見面目,上半身的衣服,正是圖書館工作服,本該佩戴工作證的前胸卻空無一物。
“本館工作人員皆佩帶工作證,且隻有佩帶工作證的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