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林深被鬧得臉紅,隻能把晴溪搬出來:“你們别鬧了,不然晴老師要過來罵你們了。”
這話可比中學時的“老師來了”管用多了,調皮的練習生們瞬間不敢放肆了,得罪晴大魔王可比得罪導演還要可怕。
“OK,我們再來整體走一遍。”
尤韻一上午下來累得筋疲力盡,當個練習生比下鄉種樹還累,隻能趁着去衛生間的空隙休息一會兒。
出了訓練室,她找了個石凳,擦幹淨坐下,陽光透過稀疏的樹丫落在臉上,眉眼浸沒在陽光裡光裡,很溫暖很舒适。
她微倚着椅子,倦意如潮水席卷,意識跟着昏昏沉沉,在即将睡去的時候,忽然聽到樹後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
尤韻倏地睜開眼。
什麼聲音,這裡不會有蛇吧。
她噌的一下站起來,蹑手蹑腳的繞到樹後,就看到一個女孩半蹲在地上,肩膀一聳一聳的,像在偷偷抹眼淚。
還好不是蛇。
是A班的任雪。
尤韻對她還蠻有印象的,初舞台的首A。
一首《海底》驚豔現場無數人。
“那個……”尤韻往她這挪了挪,看着她輕顫的肩膀,關切地一問:“你是也被晴老師罵了嗎?”
任雪擡眼:“……”
尤韻這才看清她一雙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她壓低聲音:“我也被罵了,沒事的你别哭。”
任雪擦幹眼淚,警惕地往她身後看去。
尤韻随着她視線看到遠處的VJ,大概明白了她的憂慮:“快中午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沒胃口。”
“胃口就像海綿裡的水,擠一擠總會有的。”
“……”
任雪此刻也迫切需要一點安慰,而且食堂那邊沒随身VJ,她不用顧慮太多,她點點頭,壓着嗓子說:“好吧。”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訓練室,出來尤韻才問:“你怎麼了,壓力太大?”
任雪咬了咬唇,點頭。
她的初評級是A,導師給A一般有兩個标準,一種是綜合實力完美挑不出毛病,比如全能ACE柒月,另一種就是單方面特别優異,而任雪顯然是後者,唱歌厲害但舞蹈基礎很弱。
她當初是以歌手身份簽約娛樂公司,後來老闆偷稅漏稅被抓,一時間樹倒猢狲散,連财務都搬着電腦主機跑路了,隻剩下個皮包公司和她們幾個糊咖。
這次選秀是她能想到唯一出頭的機會了,但選秀都是很殘酷的,每年數萬人湧入這個圈子,對于她這樣沒有背景的新人,還是個社恐,想出頭實在太難,好看的皮囊和有趣的靈魂缺一不可,而這兩樣她都沒有。
想到這裡她更焦慮了,又怕被鏡頭捕捉到,哭得很小心,隻敢簌簌地往下掉眼淚。
尤韻沒說什麼安慰的話,她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就像她藝考前夕,也是焦慮的睡不着,但在别人眼中就是凡爾賽,不明白她成績那麼好有什麼好焦慮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從某種程度來看,焦慮和壓力不算一種壞事。
兩人沉默着往食堂走,節目組提供的食堂很豐盛,自助餐式,菜品健康,而且全部免費。
尤韻要了份炒粉,兩個菜還拿了份雙皮奶,找空位坐下。
任雪卻隻拿了蔬菜沙拉和一顆白水煮蛋。
尤韻詫異:“你就吃這麼點?訓練量那麼大,不會餓暈嗎?”
“我最近在減肥。”任雪說。
“你已經很瘦了,不需要減肥。”
“我身上不胖但臉上肉多,上鏡顯胖,沒辦法隻能少吃點。”
“女團真不容易。”說完她往嘴裡又塞了一大勺炒粉。對她而言,她可以放棄上鏡,但是想讓她放下筷子是不不能的。
等午飯吃得差不多,尤韻又說:“我一會兒要回宿舍睡會兒午覺,你先回訓練室吧。”
任雪一愣,她們隻有短短四十八小時的訓練時間,而且她上午剛被晴老師呲了一頓,沒想到她居然心态這麼好,“你還能睡得着午覺?”
尤韻:“能啊,不午睡我會S屬性大爆發。”
任雪:“?”
尤韻:“别誤會,是sleep的S.”
任雪:“……”
任雪想着倆人也算是朋友了,有必要鼓勵一下她:“我知道你基礎差,但别灰心,我也一樣,慢慢練□□會好起來的,成功來源于後天的努力。”
“後天努力?那我今天想休息。”
“……”
“别、别這麼喪,我們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的,你多想想自己的突出點。”
“腰間盤突出算嗎?”
“……”
算了不勸了,你回去午睡吧。
尤韻一覺睡到兩點,溜達着回來上聲樂課。
聲樂教室和舞蹈教室面積差不多,區别是聲樂教室有鋼琴,舞蹈教室有鏡子。
《Look at me》作為女團選秀的主題曲,旋律都是比較有爆發力的,中間夾雜一段偏快的RAP,導緻歌詞非常複雜。
記歌詞對尤韻來說倒不是太困難,她台詞課可是滿分,這點歌詞不過是“夢想”、“汗水”、“希望”、“努力”等等正能量的詞語排列組合,再整幾句驢唇不對馬嘴的洋文,難度比不過她初中時五分鐘速背《小石潭記》。
就是這個旋律……
衆所周知,她五音不全。
而且這東西和跳舞還不一樣,跳舞跳一百遍能形成肌肉記憶,唱歌唱一百遍隻能把嗓子搞廢。
聲樂是任雪的主場,如果說她是被天使吻過的歌喉,那尤韻的嗓子,就是被閻王索過喉的。
趙知聿也沒想到,這樣爆發力強又勵志的歌曲是怎麼被她唱出一種生無可戀的意味。
他沉默了一會兒,評價:“挺好的,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尤韻:“……”
謝謝哈。
你罵人比晴老師高級多了。
“ ‘look at me now’這句雖是重複句式,但每句的處理是不一樣的,如果把握不準,可以先唱音階。”
趙知聿的發音很标準,純正英音讓這句“look at me”聽着像深情的台詞,他敲了幾個鋼琴鍵試圖幫她找到正确的音準。
“再來一遍。”
琴聲悠揚,黑白鍵在指尖翻飛,随着伴奏合唱聲浪逐漸起伏。
【loo loo look at me now
撕開固執無趣的靈魂
loo loo look at me now
開始我們的沉淪】
歌聲放肆又自由。
然而落在尤韻耳中就……很催眠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覺聲音越來越遠。
琴聲戛然而止,趙知聿轉眸看向後排的女孩:“尤韻!”
被點名的小姑娘沒任何反應,她紮着丸子頭盤腿坐在地上,左手支着下巴,小腦袋倏地往下點了一下,然後回位繼續睡。
心怡輕輕戳了她一下:“尼尼,快醒醒啦,喊你呢。”
尤韻:“……”zzZ
“……”
睡得真香。
趙知聿頗為頭疼地捏了捏鼻梁,起身走了過去,人群紛紛讓路。
女孩毫無所覺,仍睡得香甜,額前碎發落在鬓邊,小臉被他的影子整個蓋住。
他在她身前站了幾秒,從他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她頭頂的“丸子”,一下又一下的往下點。
【耳朵是敏感部位】
不知為何,他腦海裡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怔了幾秒,彎腰,手伸出去碰觸她的耳垂,食指輕輕捏了一下。
他的指尖有些涼,尤韻在一瞬間驚醒,似有一小簇電流傳過四肢百骸,她幾乎彈跳了起來,活像一隻應激的小狐狸。
尤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