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白藏主和守門的武士都告了别,跟着妖刀姬小姐向裡走去。
源氏的大宅還是上次來那樣。我依稀知道這種傳承日久的人家家裡總是會有很多規矩、很頑固的老人,和一成不變的固定的布局。那麼,不僅是我兩個多月前所看到的,恐怕再往前幾十年上百年,這座宅子都是這樣莊重森嚴的模樣。
但又跟上次不同的是,我在一些拐角的地方看到了開的很好的白槿花。
花香絲絲縷縷,花朵如火如荼。
也許是我走神的太明顯,妖刀姬也好奇的順着我的目光往那邊看,看到了便了然的點一下頭,依舊有些冷淡的說:“那是白槿花。”
“我認識的。”
“因為他回來了。”
“他?”
“和家主在一起,待會你就看到了。”
“嗯。”
于是又一個話題結束了。我們沉默着走到一個位置不算偏僻、也不算很起眼的院子裡,院子挺大,裡面幾個小紙人拿着掃把和抹布嘿呦嘿呦的打掃衛生,看到我們來就叽叽喳喳的跑上前躬身行了個禮,然後從我手裡接過小包袱,頂在頭上呼哈呼哈的跑走。
這一小會就變換了三種音效,我有點好奇,就看着它們跑來跑去。妖刀姬又看到我走神,重複了一遍之前關于白槿的流程之後,她說:“這是小紙人,打理家務的一把好手,是生活類的式神。”
“我知道,玲子小姐的庭院裡也有很多。”我腦子裡還回想着那些音效:“但這些好像格外的……活潑?”
這個形容詞能指的就太多了,一直都能理解我的妖刀小姐也沉默了一下,幹巴巴的問:“你指的是?”
“那些叽叽喳喳咕啾咕啾的可愛聲音。”
妖刀姬:“……”
然後妖刀小姐告訴我,這些小紙人都是源賴光決定讓我住過來之後,親自動手制作的。
換言之,行為模式和各種音效,都是那位族長大人決定的。
我:“……”人、人不可貌相?
萬萬沒想到那位給我留下了深刻的“長得好看、年少有為、但非常心黑”印象的源氏族長竟然這麼有童心。這種詫異直到被帶到廣間看到當事人,還停留在臉上。
源賴光坐在堆滿了書卷的桌案後面,擡頭看了一眼是我和妖刀姬,揚了一下下巴示意後者出去。妖刀姬不着痕迹的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小心,悄無聲息的出去了。
他手裡還提着筆在什麼上寫寫畫畫。過了一會才搭理我,對我說了我們之間的第一句話:“為什麼這麼看我?”
我想了一下,據實相告:“小紙人很可愛。”
“……哦?”他可能是想強行保持自己黑心剝削野心家的人設,哼笑一聲:“所以呢?”
“您也喜歡可愛的東西嗎?”我很認真的提建議:“那再加上咕啾咕啾的音效怎麼樣?小紙人之間也增加一些可供區别的标記吧,男孩子和女孩子要分開之類的……”
之前我在妖刀姬面前還說錯,被認真的小姐嚴肅糾正了。
對面的年輕的族長身後忽然傳出一聲沉悶的碰撞的聲音,又在他做出反應之前迅速歸于安靜。
源賴光沉默片刻,終于擡頭正眼看我了。他的表情還是一貫的不懷好意的微笑,眼神卻明明白白的表示出費解:“你是怎麼……”
我:“什麼?”
“沒什麼,”他意味不明的感歎:“時間的力量,還真是神奇啊。”
這種似是而非霧裡看花的無力感,讓我想起三日月宗近。上一次那個糟老頭子帶我一起來拜見這位族長大人的時候,他們就一邊微笑一邊巴拉巴拉,我一句也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