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還有多久才能走到?她不知道具體過去了多久的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走過了多少路,完全沒有辦法判斷自己距離開陽車站還有多遠。
她再又一次粗喘着氣坐下來休息時已經顧不上保護白裙子了。雙腿變得酸軟,腳底也開始泛起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這樣下去她能走得到嗎?
無窮無盡的藍天白雲從美景早已淪為了單調的壁紙。現在體力已經在耗盡的邊緣,胸口似乎被一塊巨石沉沉壓着。鐵軌本身凹凸不平,穿着小皮鞋特别難走,好幾次她都差點跌倒。要是真崴了腳她也基本涼涼了。為了避免被碾死,她一邊走路還需要時不時回頭看看有沒有火車從身後出現。然而最令人痛苦難熬的不是拖着疲憊的身體前進,而是完全不知道距離自己的目标究竟還有多遠的無助感。四周的景色永遠不變,鐵軌依然筆直地鋪開,連個岔道口也沒有,她都有些懷疑自己有沒有在前進,搞了半天不會一直在看不見的跑步機上走吧?
繼白色之後,難道她要開始讨厭藍天白雲了嗎?
“小姐?”
在一片甯靜之中傳出的任何響聲都格外明顯。夏千虹詫異地回頭,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在朝自己移動。之所以是“移動”而不是“走過來”是因為老人以一種下肢靜止不動的站立姿勢以正常人跑步的速度平移到她的近處。心中有一種說不清的感應告訴她這是玩家之一。
意識到自己不是一個人之後,夏千虹心中大定。
“先生,下午好。”
老人的胡子和頭發被打理得很整齊。雖然臉上布滿了皺紋,但目光清亮溫和,似乎是一位穩重的老紳士。隻不過,夏千虹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她當真是再熟悉不過,那是一套有着淡藍色條紋的白色病号服。這麼說來老人漂浮的能力估計是為了方便移動的獨有技能,他多半就是比夏千虹體力還要低下的那一百位之一。
“今天天氣可真不錯啊,”老人捋着胡子感慨,“我還從沒有想過能夠再一次在陽光下自由地行走,更别說遇上這麼美麗的小姐。”
說罷,他還朝她眨眨眼。
夏千虹微微一笑,跳過了寒暄直截了當地問道:“先生您也是前往開陽車站的嗎?”
“哦,我看到兩張路牌都說開陽車站在前頭,應該是沒錯的,”老人回憶了片刻後十分爽快地回道,“小姐可以稱呼我為理查德。”
“我是夏千虹……名字是千虹,”她先是簡單介紹了自己,接着迫不及待道,“理查德先生看到了兩張路牌?”
“是的,我看到了一張20公裡和15公裡的路牌,”老人一臉坦然,“千虹這個名字很是悅耳啊。”
“謝謝,”夏千虹微笑着颔首,随即注意到對方竟然看見了兩張路牌便問,“您是一路這樣漂浮過來的嗎?有沒有遇上其他人?”
“哎,幸虧我還有可以移動的技能,不然隻能等死咯……不過我這把老骨頭了,本來也快到盡頭了,無論能不能完成任務,我都時時刻刻心懷感恩地活着……要知道以前在地球的時候,我可是下半身動也動不了,隻好乖乖坐輪椅的。不過,感謝時空之主!它竟是将這多年的頑疾治愈了,我甚至還能慢慢地走兩步!唉,不過過去那麼多年被困在輪椅上,身上的肌肉萎縮得厲害兩條腿實在是不聽使喚……诶,你說我是不是該改個信仰,去皈依時空之主?哦,不好意思,千虹,我扯遠了,目前為止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人所以心中難免有些激動!我曾經一直是一個人在療養院裡居住着,唯一的聊天對象是一位叫麗絲的護士。她可真是一位溫柔可親的女士,每天都微笑着守在旁邊聽我說話……”
“理查德先生,”夏千虹忍無可忍地打斷對方,心想這位麗絲護士可真是耐性過人,“看來我們去往開陽車站的方向是一定沒錯的,我們盡快走到吧。”
“哦你說的不錯!誰也不知道天黑之後會發生什麼,我們要趕緊走,可不能讓小姑娘露宿在外。”理查德很是誇張地點點頭,待她起身整理裙子,重新穿上鞋,才跟着夏千虹向前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