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虹按了按門把,又用力推了推,衛生間門依然紋絲未動。她極為懊惱地捶了捶牆,心裡煩躁不已。現下的情況就好比是快渴死的人走到海邊一般,明明水源觸手可及,但特喵的就是不能喝。
“哦,千虹,你也在這個房間?”
她正站在衛生間門口和自己怄氣,一回頭見理查德和弗萊明走進房間。他們二人當時都排在自己後邊,這車票的床位應該是連着的。也就是說,開陽車站上車的人應該都是在第三節車廂入住的。
“怎麼了?”弗萊明看着她站在衛生間門口一動不動,不免有些困惑。
“門上鎖了。”夏千虹委屈道。
“哎,可憐的孩子,你趕緊去洗洗吧。”理查德看着本來精緻美麗的洋裝此時變成一片狼藉着實有些心疼,面色因為強忍着捂鼻子的沖動而略微扭曲起來。
弗萊明走到她身邊,卻是一下子就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謝謝,”她有些驚訝,“剛才這個門還是鎖着的,我不清楚現在怎麼會……”
“先收拾一下再讨論吧。”弗萊明不怎麼溫柔地将她往衛生間裡一推,然後飛快地帶上了門。
“……”夏千虹一愣。果然失去了被動之後,隊友的态度立刻變得簡單粗暴,效果實在立竿見影。
衛生間不大,但是設施和日用品十分齊全。她趕緊脫下洋裝泡在洗手池裡,然後迅速跳進淋浴間裡。看着玻璃上漸漸布滿了水霧,她身上的黏膩感也漸漸消失,每個毛孔都在熱氣裡舒展開來,讓一天來緊繃繃的肌肉得到了久需的放松。
閉上眼,她眼前又重現那一幕兔子一口咬掉中年婦女的腦袋的場景,硬生生在嘩啦啦流淌的熱水裡打了個冷戰。無論多少次想起來依舊令人寒毛直豎。事實證明,代理者說的沒錯,無論景色多麼秀美任務世界依舊是任務世界,每一處都暗藏危機,決不能因為表面的和平而降低警戒。
夏千虹不敢洗太久,把洗發水沖幹淨之後她就圍了一條白毛巾走出淋浴室,開始處理裙子。洛麗塔繁複的外裙裡邊有一套配套内衣,包括一件小背心和燈籠褲。這兩件衣服倒是沒有被污染,隻是被她的汗水泡得有些汗味,洗洗吹吹應該問題不大。重點還是外裙……
努力用肥皂狠狠揉搓髒掉的部分确實讓污漬減淡了不少,但胸前那片惡心的嘔吐物還有血紅的斑點還是很難洗掉。她發現裙子胸前的布料有兩層,便當機立斷地撕下了外面一層,露出裡面蕾絲内襯。
反正自己的被動生效并不看她多可愛裙子多美,而是看裙子白不白。
根據這個思路,她把能撕的地方全撕了,将好好的裙子拆得七零八落,然後才滿意地将裙子挂起來晾幹。她吹幹了頭發後又用吹風機吹了一會小背心和燈籠褲,覺得勉強不滴水之後,套上了身。
感覺有些……暴露。
夏千虹不太習慣在一群陌生男人面前裸露出大片皮膚,于是像超人一樣披着白色毛巾出了衛生間。
此時牆上的挂鐘顯示已經21:00點整。
而她已經餓得有些發暈。
房間裡,理查德和弗萊明都分别在自己的床位上。前者似乎已經睡着了,而後者則是坐在床上閉目養神。當聽見她的動靜時,弗萊立刻警惕地睜開一雙綠色的眼睛看向她。夏千虹最是受不了他那種探究的眼神。本來他們一起在夕陽下交換線索之後她還以為兩人之間的關系有所進展,起碼算半個盟友了,沒想到對方又開始用似乎将她看穿的犀利目光打量她。
夏千虹掩飾着心裡不快,輕聲道:“我用好衛生間了。另外,請問你知道用餐車廂在哪裡嗎?”
弗萊明擡了擡下巴,指了指挂鐘底下的金屬牌,上面刻着幾行龍飛鳳舞的字。
車廂一共有七節,1号車廂屬于列車長和乘務員,2到4是普通遊客車廂,5号是貴賓車廂,6号是用餐車廂,7号是全玻璃觀光車廂。
看來接下來的兩天兩夜時間裡需要探索的地圖不是特别大。客人的房間和列車長的房間大概率是不能随意入内,這樣隻需要重點探索最後兩節車廂就行了。夏千虹可不認為登上火車就萬事大吉,更不會天真地認為隻需要享受旅遊時光到站就能完成任務。
總之,現下當務之急是填飽肚子。夏千虹看了看熟睡的理查德,又望了望進入衛生間的弗萊明的方向,猶豫了一番,還是決定自己先去吃飯。畢竟才剛認識不久,雖然還算聊得來也沒必要事事一起。這麼想着,夏千虹便披着白毛巾獨自一人往火車尾走去。
雖然火車是浮在水面上的,但車身很穩,即使她穿過車廂和車廂之間的銜接處都沒有感受到劇烈的搖晃感或者哐當哐當的車輪聲,仿佛整個火車是向前靜靜平移一般,十分神奇。
一進入用餐車廂,她就看見一隻穿着制服的藍兔子在前台端正地坐着。它身後是左右兩側各一排餐桌,而裡面已經有别的旅客坐在桌邊等待上菜,也有一些桌子沒有客人卻古怪地擺了一桌子菜。
“請問客人,您是一位嗎?”藍兔子的聲音十分溫和知禮,像極了普通的迎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