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鐘遊星,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隻以為自己是穿越來的異世界小女孩。
但她一點也不怕。
她晃着小手說:“就這麼定了。裕幽龍理當被按照他對丫鬟的方式對待,若他爹的身份阻礙此事的進行,我就讓他爹變個身份。”
說着,鐘遊星示意春雨推輪椅,靠近昏過去的裕幽龍身邊。
黑線揭開他的衣服,割下印着皇家專用花紋的布料。鐘遊星蘸了裕幽龍的血,在布料上寫道:
“皇上:
你兒子在我手裡。限你于四月十五日午時之前來我家門口跪候發落,若到時你沒來,我就把你兒子的十分之一寄給你,以後每過一天,寄十分之一,直到你來,或寄完為止。
落款:鐘遊星。”
她又從裕幽龍的口袋裡拿出一隻紙鶴,這是他和他父皇通信的法器,裡面設置好了路線。
鐘遊星把布料塞進紙鶴,放飛出去。
和這隻紙鶴一起被她亂翻出來的,還有一些别的紙鶴,地圖之類的雜物。
鐘遊星似乎挺感興趣。她把玩一會,“咯咯咯”笑起來,随手把地圖塞進一隻紙鶴,也放飛出去。
此時第一隻紙鶴該飛出窗外了。
然而鐘遊星沒有聽到它撞破窗紙的聲響。
她擡頭,看到鐘孝國渾身顫抖着,把紙鶴緊緊捏在手心。
鐘遊星命令道:“道理已經講明了。放手。”
被那雙美麗的冰藍眼睛裡,來自高等存在的鋒芒注目着,鐘孝國本能的佝偻成一團,不停的後退。
但他說:“不行。”
說着,眼淚奪眶而出,中年人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他的女兒面前:“星星啊,不能得罪天道,你會有殺身之禍啊!……爹爹必須阻止你!”
鐘遊星平靜的俯視地上老淚縱橫的養父。
輪椅推到他面前,邊緣壓到他拿着紙鶴的手上,他疼得叫了一聲,害怕得滿臉發青,五官都顫抖了。
但他還是不讓開,不放手。
他甚至擡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這是什麼眼神?
是眼淚讓它柔軟嗎,是執着讓它堅硬嗎?為何兩種矛盾的性狀能同時存在?
鐘遊星不明白。
她隻能說自己明白的部分:“你沒有道理,卻阻擋我。這是在……違抗我嗎?”
她好奇道:“你以前從來不敢違抗我的,即使我給你和你的工作添要死的麻煩。這一次是為什麼?”
“為什麼?當然為了保護你!”
内容聽得懂,但鐘孝國焦急大喊的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又柔軟又堅硬,她不明白:
“——因為你是爹爹的女兒!”
鐘遊星思考:“爹爹必須保護女兒嗎?……不對。地上這個丫鬟是農民的女兒,農民卻為了一串銅錢把她賣了做奴隸。”
說話間,黑線從空間中顯現,朝鐘孝國移動。
鐘孝國的理智已吓到九霄雲外,他一時隻餘本能,發瘋似的喊:“星星啊你怎麼就不明白!——因為爹爹愛你呀!!!”
其實今天的局面鐘孝國也不是完全沒辦法。他還有許多顆藤壺君的寶珠。他可以和鐘遊星動手。
鐘遊星身體本就很不好,今晚沒睡,已經快到極限了。他聽到她說話越來越喘,剛才甚至看到她咳嗽時掩唇的手帕上透出血色。他确定,在她重創他之前,她自己會先昏過去。
但是鐘孝國一次次想起,又一次次放下這個念頭。
他做不到。
他舍不得。
黑線徑直折斷了鐘孝國的手指。
紙鶴從痛得癱軟在地的中年人手裡掉出來,飛出了窗外。
鐘遊星的輪椅毫不停留,越過養父出門去。
“愛?”女孩清脆的童聲回蕩在風裡,“我明白呀。”
她能辨認出人心懷愛意時,神經電流獨特的聲音,她還知道這電流下一步會如何傳導。她從中推斷人接下來的行動。
“——所以我成功寄掉紙鶴了。”
***
四月十三日中午,大楚國皇帝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