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小藤壺呀。”
藤壺君正坐在鐘遊星床邊,一隻手握着她從被子裡伸出的手。
他好像很累,就這麼坐着睡着了。
而且氣色蒼白,呼吸都有些不順。
“受傷了嗎?”
鐘遊星繼續聽。
藤壺君牽她手的手腕上,裹着厚厚的繃帶,下面透出許多血色。
他的衣襟裡面也有繃帶,繃帶下也有血。他的嘴角上殘留微量的血痕。有個袋子挂在他的椅子後面,裡面有一些用過的,染血的手帕。
“小藤壺,你去哪裡打架了?受了這麼重的内傷,現在還在吐血。你沒去休息,一直在這裡陪我嗎?”
說着,鐘遊星用黑線喚起風,摸摸藤壺君的臉。
但藤壺君還在睡,沒回答她。
鐘遊星又發現,自己和藤壺君牽着的那隻手,有一根手指伸在他手腕纏的繃帶裡面。
剛好捅進了傷口裡。
傷口裡有些不規則的形狀,是她的指甲撕開的。
但是看藤壺君的坐姿,他一點也沒反抗。
“小藤壺真好。”鐘遊星笑了,“我最喜歡你啦。”
“所以快醒醒,我要和你說話。”
女孩彎起捅進傷口的那根手指,往痛覺最敏感的地方一攪。
藤壺君果然一下就清醒了。
“哎……”他痛呼出聲,看到鐘遊星又忍住,微微喘着氣對她笑:“星星醒了?感覺怎麼樣?”
“來,先喝水。”藤壺君小心的握住鐘遊星的手,把它從他傷口上慢慢的拿開,然後接過地上跪的仆人手裡捧的茶杯,“要吃飯嗎?”
早有貼身丫鬟來把鐘遊星抱起來坐好。女孩一邊就着藤壺君的手喝水,一邊玩着他因靠近而垂落到她被子上的長發:“要吃飯。那我們吃完再聊~”
仆人迅速的把餐桌擺好。
藤壺君接過勺子,舀了飯菜,遞到鐘遊星嘴邊。
藤壺君不在時,是鐘遊星用黑線自己舉勺子吃飯的,但是他在,就都是他喂。藤壺君知道怎樣找好喂飯的角度,盡量減輕吃飯時世界的壓制,食物的反抗給鐘遊星造成的傷痛,和鐘遊星自己吃一樣,還幫她省了舉勺子的力氣,讓她能吃更多。
鐘遊星喜歡被藤壺君喂食。
因為喜歡,吃飯時她還繼續玩人不拿勺子的那隻受傷的手。
玩着玩着弄到傷口,藤壺君皺眉痛呼:“好疼!星星别這樣!”,但喂食的動作還是分毫不差的很穩。
鐘遊星想了想,手從傷口裡放開。
但因為喜歡他,過一會又玩得興起,又弄疼他,如此循環。
飯都吃好了,臉從七鰓鳗自愈回去,可以聊天了,還在玩。
藤壺君捉住鐘遊星的指尖,把自己沒受傷的那隻手塞給她:“好了,星星要跟我聊什麼?”
鐘遊星說:“你看我長高了!”
藤壺君摸摸她的頭:“嗯,星星長高了。”
早就發現了,鐘遊星昏迷時身體在不斷生長,直到變成十歲女孩的模樣。這跟她差點覺醒的事有關嗎?
藤壺君在想怎麼安全的套話的時候,鐘遊星很有興緻的又傾訴道:“而且我這次醒的時候,沒有做噩夢,我做了以前沒做過的新夢!”
“對了。小藤壺當時不在,可能還不知道。兩個多月前,我開除了一個叫妙情的仆人。我發現她腦子裡有一個帶有本界天道氣息的‘系統’,我把那‘系統’破壞後,晚上睡覺時,夢裡出現了以前沒有的新内容。那一次的新内容,是大英雄在一片密林中往前趕路,急着要去做什麼事。”
“而這一次,我沒破壞過‘系統’,卻也做了新的夢。我看到了上一個新夢裡,大英雄急着趕路是要去做什麼……”
第二個新夢是這樣的。
先是現實場景的回放。
鐘遊星看到楚帝興師動衆來的那天,鐘孝國慌忙的翹了班跑進房間,拉着她的手急道:“走,星星,爹爹官不做了,爹爹帶你回老家去!”
場景變幻,鐘遊星又看到鬥法時的溟月華。當時她壓不住本能,抓着溟月華的劍,要他捅她來阻止本能,溟月華先是不願意,但掙紮一會,他說:“身為正道,必須阻止!”,然後眼睛一閉,下手了。
這兩個場景沒有關聯,但鐘遊星能理出共性。
那就是都事關“抉擇”。
這樣發現了以後,上一個夢裡,怎麼也越不過去的第二道金色光幕消失,第三個場景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