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雪青回到卧室打開自己的衣櫃,拿了身衣服出來走到浴室門口。他敲敲門:“我進去了。”不等那個人回答他就擰開門把手,把那身衣服放在了馬桶蓋子上。
“幹淨的衣服和毛巾我給你放馬桶上了,你有事再叫我。”說完郁雪青就出去了,他拿拖把拖幹淨了地闆上的水後拿起放在沙發上的手機。
既然浴室裡那個人說他不是外賣員,那他怎麼知道他的地址?已送達又是誰點的?
剛解開鎖屏準備去質問商家的時候,郁雪青發現屏幕上是騎手在半個多小時前給他發的兩條消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已讀了。
【騎手】:好的
【騎手】:不好意思顧客,積水太深了,我的車在店門前熄火了怎麼也打不着。店家兒子的朋友要回家,您的地址和他順路,所以他說要幫你帶過去。您如果沒意見的話我就點送達了,快超時了
郁雪青看着這條消息沉默很久,當時他正沉迷于用黏土捏牛排,根本沒看手機。
所以現在正借用他浴室洗澡的那個人是店家兒子的朋友,這種天氣都要去找對方玩嗎?
算了,都不容易。
郁雪青給店家和騎手打了好評,退出了外賣軟件。
他坐回沙發上,頓了幾秒後彎腰去摳不久前剛被他一巴掌拍扁在地毯上的牛排和盤子,随便将其揉成團後丢進了垃圾桶,身子又往下滑坐到地毯上。
他坐在地毯上,伸手拽過那條煎餅毯子蓋在身上,仰頭靠着沙發盯着天花闆開始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後浴室微小的水聲停了,片刻後門被人打開,郁雪青毫無生氣地開口:“你怎麼回去?”
“我也不知道。”對方答得果斷。
郁雪青轉頭看他,側頸突然被什麼東西冰了一下,他将手伸出毯子一摸,發現是那條眼鏡鍊。
他坐直身體,捏着鏡腿把眼鏡摘下來,繼續道:“我剛看到外賣員的消息,你家還有多遠?”
那個人毫不見外地坐到沙發上,道:“隔壁小區。”
“哦,那是挺近的。”郁雪青端起高腳杯喝了口水,“你是等雨小點再走還是我現在給你把傘?”
說完他又微微皺起眉:“等等,我有傘嗎?”
對方有些疑惑地看他一眼,像是在說你問我嗎?
“我去看看。”郁雪青将煎餅毯子扔在沙發上,從地毯上站起來。他先是去雜物間翻了一通,沒有傘。
他回卧室找了一遍,沒有傘
他又去書房轉了一圈,沒有傘。
他最後看了一遍玄關處的櫃子,也沒有傘。
對方就那樣一言不發地坐着看他滿屋子跑,郁雪青皺着眉有些疑惑:“我記得我有把傘的啊,放哪了?”
他腳步突然頓住,又轉身回了廚房。幾秒後他拿着把黑色的傘出來:“我找到了!”說完他便打開那把黑色的長柄傘,傘面直接彈飛出去,停在那人腳邊。
兩人:“……”
氣氛瞬間凝結,屋内靜得詭異。
郁雪青沉默地撿起傘面,試圖将其安回去,但隻撐了幾秒傘柄還是彎下了腰。他盯着這把已經不能正常使用的雨傘看了幾秒,突然來了靈感。
靈感稍縱即逝,産生的那一瞬間就要牢牢抓住。
于是他拿着那把傘,轉身去畫室邊走邊說:“是現在走還是等雨停你自己決定,接下來不要打擾我!”
語速和腳步都很快,和他斯文的氣質完全不搭邊。
他砰的一聲把門關上,順帶落了鎖,像是完全不擔心客廳裡那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是壞人一樣。
郁雪青将那把傘放到畫室的落地窗前,并将畫架也移了過去,他将畫紙鋪在闆子上用膠帶貼好,挑了幾支用得上的顔料後拿着調色闆坐在畫架前開始調色。
調好顔色後他拿起胸前挂着的眼鏡戴好,在畫闆上刷了層純色打底,随後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人形輪廓,并在人物周圍畫上一把壞掉的傘。
接下來郁雪青便開始醉心創作,除了中途因為天黑起身去開了次燈,顔料不夠去拿了幾趟顔料順便帶了幾個一開始沒拿的顔色以外,他坐在畫架前再也沒動過。
最後添加了一些細節之後郁雪青停下筆,他看着眼前這幅畫總感覺缺點什麼。他将畫筆放在調色闆上伸手去摸口袋,發現手機不在身上。
他頓了幾秒,想起來手機在外面沙發上。
于是他将調色闆放下,打開畫室的門,發現客廳一片漆黑,那個人似乎已經走了。郁雪青懶得開燈,憑記憶摸黑走到沙發邊上,不小心踢到了垃圾桶。
“……你好了?”黑暗中傳來一聲低沉帶着些沙啞的嗓音,郁雪青順着聲音來源看去,借着畫室裡的燈光看到了他的煎餅毯子,以及煎餅毯子下窩在沙發上的人。
“你還在啊,我還以為你走了,怎麼不開燈?”郁雪青在那個人旁邊拿起被他放在沙發上的手機,打開客廳的燈後又一頭鑽進畫室,将那幅畫拍下來發給了殷潭。
【lilac】:[圖片]
【lilac】:是不是缺了點什麼?
等了很久殷潭都沒回複,郁雪青這才發現現在已經深夜了。所以那個人沒開燈是因為在睡覺,那他二話不說就把客廳大燈打開豈不是很冒昧?
郁雪青準備出去再給他把燈關了,他将手機随手往旁邊一放,結果直接放在了調色闆上。
他連忙把手機拿起來,對着黑色灰色藍色白色什麼顔色都有的純色手機殼沉默兩秒,拿着手機出去了。
那個人還蜷縮在沙發上,郁雪青關燈前偏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雙眼緊閉,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