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同意後郁雪青畫下了他,在開頭調色的時候郁雪青花了不少時間,那孩子的膚色他怎麼調都不滿意。
那是從小經曆風吹雨打的證明,是他這個富家公子哥無論如何都不會懂的沉澱,最後是那孩子說他喜歡黃色,希望郁雪青給他畫一幅黃色的畫,郁雪青這才有了思路。
他将那幅畫送給了那孩子,那孩子很開心,坐在樹蔭下和郁雪青聊天,郁雪青邊畫畫邊聽他說,他畫了兩幅,另一幅就是現在他眼前挂在牆上這個。
那天他們坐在一起聊了很久,一直聊到樹冠擋不住烈陽,聊到太陽不在天上。
他當時問那孩子為什麼腳上的鞋大這麼多,那位小牧羊人說鎮上學校離家太遠,走過去很費鞋,因此他除了上學的時候都不敢穿自己的鞋,怕壞得更快,所以就随便穿了一雙爸爸的。
回家之後郁雪青向那個村子匿名捐了款,資助他們在村子裡建了所小學,每年都會打一筆錢過去。考慮到有些女孩子初潮比較早,他還會定期額外捐點衛生巾。
“你在這啊,我說怎麼找不到你。”
思緒一道熟悉的聲音拉回,郁雪青轉頭,看到殷潭站在他身後。殷潭挑了挑眉:“怎麼樣啊你覺得,是不是比之前更藝術了一點?”
“确實。”郁雪青說,“更抽象了。”
“藝術不本來就是抽象的嗎?”殷潭拿起小櫃子上的裝飾品,“這個我早就買了,想放家裡我老婆不同意。”
郁雪青聞言看了眼他手裡的東西,那是一個血色的骷髅頭,邊緣像是被高溫融化一般往下流,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金薇要是同意讓他放家裡才奇怪吧。
“對了,你這次一周的假怎麼來的?”殷潭放下那個骷髅頭,“你不會是曠工吧?”
郁雪青繼續往前走,邊看牆上的畫邊說道:“誰曠工了,老闆本人親自給我批的假。”
殷潭跟在他後面:“那你為什麼請假?”
“這個我告訴了一隻蟑螂。”
殷潭一頭霧水:“什麼?你說我是蟑螂?”
郁雪青有些嫌棄地轉頭看他一眼:“怎麼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你自己上網搜去。”
說完他便繼續往前走。
殷潭頓了頓,拿起手機搜索他剛才說的那句話。
他小聲地念出搜索結果:“我把秘密告訴了一隻蟑螂,說完我把它踩死了,因為它知道的太多了……”
“喂!你小子有什麼秘密!”殷潭追上他,“我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你居然還有事瞞着我?”
郁雪青漫不經心道:“距離産生美你懂不懂?”
這時拐角處走出來一個人,他看到殷潭朝他打了個招呼,剛走了沒幾步就一頓。
他問:“殷老闆,這位是畫家lilac嗎?”
不等殷潭開口郁雪青道:“不是。”
對方的視線在兩人間遊弋,能讓殷潭跟在屁股後面的除了ArtUnique-Studio的搖錢樹lilac以外,估計沒别人了。
“真的嗎?”他有些不确定。
“真的。”郁雪青撒謊不打草稿,“他畫畫太厲害了我還不配和他相稱,您把我當成他屬實是高舉我了。”
殷潭一臉無語地看向他。
見殷潭沒什麼表示,對方勉強信了,他道了個歉就離開了。
殷潭嫌棄地看着他:“你的臉皮真是日益見長,增長速度比畫廊的收益還要可觀。”
郁雪青道:“謝謝誇獎。”
“我這是誇你嗎?”殷潭道,“不過你今天怎麼了?心情不好的樣子,更年期提前了?”
聞言郁雪青愣了一下。
他心情不好嗎?好像有點。
為什麼?
郁雪青沉思片刻,殷潭道:“算了你别說,萬一你像踩死蟑螂那樣踩死我怎麼辦?我還有老婆孩子要養。”
從畫廊離開之後,郁雪青将車停在一家銀行前,給那個學校打了筆錢過去後心情好了一點。
算算時間那個小牧羊人應該上初中了,也不知道那孩子這些年過的怎麼樣,等有時間了回去看看。
這樣想着,郁雪青踩下油門往家開去。
回到家後剛推開門郁雪青就聽到油煙機的聲音,他邊換鞋邊說:“你怎麼過來了?”
廚房裡的人答非所問:“我家沒人。”
郁雪青走到廚房門口,抱臂倚在門框上看着陳景瑞的背影,幾秒後道:“你家沒人就來我家啊?”
聞言陳景瑞轉頭看他:“是打擾到你了嗎?”
“這倒……”
“那我下次不來了。”陳景瑞打斷他,垂眼轉回去繼續炒菜,原本挺拔的背影似乎落寞了幾分。
“……”
郁雪青有些愧疚,陳景瑞一來就在給他做飯,結果他居然對他說了類似嫌棄他的話,好可惡啊郁雪青。
他在心裡罵了自己幾句,随後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想來就來,反正我備用鑰匙在你那。”
陳景瑞不說話,無言地将菜裝盤。
郁雪青識相地走過去端菜,這是一道肉沫茄子,色香味俱全,鼻尖充斥着食物的香氣,他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他擡頭看了眼陳景瑞的側臉,遲疑幾秒後說:“你别生氣,我剛才胡說的,你以後可以常來。”
陳景瑞悶悶嗯了一下。
郁雪青見他肯理自己了,開心地從廚房出去,把那道肉沫茄子放到了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