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魏憫之帶葉明澤去辦新的身份證,葉明澤看着自己的出生年份從1987變成了2005,心情十分複雜。
好在魏憫之沒讓他改名字,不然他真的會有種重新投胎做人的感覺。
拍完證件照出來,魏憫之又跟他說:“做的加急,不過馬上要放國慶節假了,假後第二個工作日可以過來取。現在手機号和銀行卡都要求實名制,你暫時還是先用我的。”
葉明澤現在用的手機裡手機卡是魏憫之的,社交賬号也是,線上支付也綁的魏憫之的銀行卡,不過魏憫之這個微信号裡隻有“魏憫之”一個聯系人。
估計是剛申請的小号吧。
從派出所離開之後,魏憫之又帶他去商場逛了逛,耐心地教他怎麼用手機付款,怎麼看電子地圖,怎麼在普通的餐飲店掃碼排号,怎麼坐公交和地鐵。
最後他們還一起去電影院看了場電影,魏憫之像帶孩子一樣,給他買了爆米花和可樂。
電影散場,年輕人們三三兩兩地離開,魏憫之磅葉明澤把沒吃完的爆米花收起來,看着他問:“還要再去逛逛夜市嗎?”
葉明澤搖搖頭,“有點累了,回去吧,改天再逛。”
回去的路上,葉明澤靠在後座裡,雙手扣在腦後,百無聊賴地說:“弟弟,你說我接下來做點什麼好呢?”
在醫院的時候還能自我安慰是在養病,現在都出院了,還是一點要做的正經事都沒有,他實在是不習慣。
不用沒日沒夜地打工賺錢還債,不用被困在漆黑狹小的礦井裡挖煤,不用操心弟弟的生活費,他的衣食住行全都被魏憫之一個人包攬,他有大把大把自由的時間可以支配,可以想怎麼玩怎麼玩,按理說他應該感覺很幸福才對,可是現在他反而心裡不踏實起來,甚至隐隐有些焦躁不安。
這種感覺有點像《肖申克救贖》裡的那個在監獄裡生活了五十年都能堅持活下去卻在被釋放後選擇自殺的布魯斯。
他已經跟眼前的世界完全脫軌了,這裡并不屬于他。
就算他努力嘗試去融入,也還是會在很多個瞬間感覺到自己和這個世界之間的互相排斥。
葉明澤直覺這種狀态有點危險,他應該給自己找點事做,可是眼前的世界對于他來說仍舊是陌生的,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總不能再去找個工地幹苦力吧。
魏憫之聽他這麼問,把手裡的平闆遞過去說:“我在給你看學校,這幾個私立高中條件都還不錯,你看喜歡哪個。”
葉明澤一愣,好一會兒才道:“學校?”
魏憫之的語氣格外理所當然:“你才18歲,這個年紀不去上學去幹什麼?”
葉明澤張了張嘴,想說18歲又不是小孩子,他早就能養活自己了。
而且他都離開學校四年了,恐怕很難再适應校園生活。
再說18歲是可以上大學的年紀,他去跟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混在一起像什麼樣子。
可對上魏憫之的目光,他又把這些話都咽了回去,“那我看看吧。”
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魏憫之找的已經是本市最好的私立了,閉着眼盲選都沒問題。
他挑了個離家最近的,有些難為情地問:“我這算走後門嗎?”
這種水平的學校,就算是私立,招生标準也卡得很高,正常情況下按他現在這個狀态鐵定進不去。
魏憫之并未隐瞞:“我會給他們捐一棟樓,對學校來說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更何況走後門的也不止你一個,有錢人的世界從來沒有公平二字。”
還有一點他沒說,如果當年不是家裡突然出事,如果葉明澤不是為了供他讀書主動辍學,以葉明澤的能力,十有八九是能考進最高學府的。
他原本可以擁有一個平穩又光明的未來。
葉明澤聞言,玩笑道:“魏老闆還真是财大氣粗,一棟樓得值多少錢,要不你直接把這錢給我,我下半輩子就當個混吃等死的廢物好了。”
魏憫之看着他,認真道:“這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你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很多棟樓,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繼續上學。”
葉明澤收起了玩笑的語氣,有些無奈地說:“不就是上學嗎?我去還不行嗎。”
于是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想到國慶假期結束又要回到校園生活,葉明澤心裡那點說不清楚的焦躁和對未來的茫然一下子就不見了,他現在隻想趁着最後幾天的自由好好玩一玩。
到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魏憫之給葉明澤收拾好次卧,然後道:“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葉明澤見魏憫之差點連洗澡水都要給他放好,笑着把人趕走:“行了行了,沒什麼需要的,你準備的夠齊全了,洗澡水我自己會調,你也回去洗洗睡吧。”
魏憫之仍舊有些不放心:“真不用我幫忙?”
葉明澤推着他的後背把他送到門口:“不用,有事我會叫你。”
魏憫之這才磨磨蹭蹭地回自己房間。
葉明澤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頭發隻拿毛巾随便擦了兩下就不管了,甚至準備明天去理發店剃回闆寸。
好不好看另說,方便倒是真的。
次卧的床也很大,至少一米八,床墊很軟,褥子似乎是鴨絨的,被子摸起來像是蠶絲。
就算是家裡還沒破産的時候,他也沒用過這麼貴的床具。
葉明澤在床上擺了個大字,卷着柔軟幹燥的被子打了個滾,然後關燈準備睡覺,結果發現他好像最近睡太多了,有點睡不着。
于是他又把燈打開,爬起來拿手機刷新聞。
看新聞能幫助他更加全面地了解這個全新的世界,既然都穿越過來了,還是早點适應比較好。
刷了一會兒忽然看到關于魏憫之的詞條,他的指尖停頓下來,好一會兒才繼續劃。
一個詞條刷到底,大數據的相關性推薦就又給他推了一堆類似的新聞,全都是跟魏憫之有關的花邊新聞,一個比一個寫得離譜。
葉明澤越看越睡不着,最後他幹脆夾了個枕頭跑去敲主卧的門。
魏憫之開門看到他,明顯愣了一下。
葉明澤趕在對方開口之前道:“今晚一起睡怎麼樣?”
魏憫之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葉明澤觀察着他的表情,“你現在不習慣跟别人一起睡?沒事,我就問問,不習慣就算了。”
魏憫之見他要轉身回去,下意識拉住他的胳膊,“沒有,沒有不習慣。”
葉明澤挑眉,意有所指地說:“看來我們魏大老闆平時不缺人陪啊?”
魏憫之慌慌張張地解釋:“不是,我沒有,我平時是一個人睡,但是你沒關系。”
葉明澤發現他耳尖有些紅,終于沒再逗他。
弟弟雖然一眨眼就長大了,但還是很可愛。
進門把枕頭往床上一扔,葉明澤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邊,把自己的身體往床墊上一摔,然後整個人都被彈了彈。
他随口問:“你喜歡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