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顯然也很驚訝她的出現，一瞬間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瞪着一雙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她：“蘇老師？”

蘇星禾比他更吃驚：“季老師，你怎麼在這兒？”

季羨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說道：“我是來看我媽的。”

“啊？”這下蘇星禾更震驚了，“可是楚老師她……”

見她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季羨安知道她誤會了，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說我媽是楚老師，我媽——”

他一緊張就耳朵泛紅，整個人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甚至不敢直視她。

會在這裡見到她讓他感到意外又驚喜，意外的是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來這裡，驚喜的是周末也可以看見她，真好。

通過他着幾句沒說完的話和神情來看，蘇星禾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你是說楊阿姨是你……”

“嗯嗯，對，我媽照顧楚老師很多年了。”季羨安忙不疊地點點頭，“最近楚老師情況不穩定，我媽很久沒回家了，我就來看看她。”

“原來是這樣。”蘇星禾将花束放在病床旁的小桌子上，而後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來，目光溫柔地看着床上的人，“我也很久沒見楚老師了，十年了。”

她的語氣太輕太柔，以至于季羨安懷疑她是不是根本沒有開口說話。

“你說什麼？”他不确定地問道。

“沒什麼。”蘇星禾将目光從楚老師身上移開，“我說辛苦楊阿姨照顧楚老師了。”

她沖季羨安笑了笑，眉眼彎彎的模樣讓他微微發愣。

待回過神來後，他本想問問她和楚老師是什麼關系，末了又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唐突，于是作罷，轉而問：“你吃早餐了嗎？要是沒吃的話我下去給你買點，想吃什麼？玉米還是粥？”

他記得在辦公室經常看到她吃這兩樣，便猜想她應該喜歡。

他剛剛是帶了早餐過來的，不過剛和母親一起吃完。

蘇星禾擺擺手：“不用啦，我吃過了。”

說到玉米，她便想起早上陸雲祁為她準備的營養早餐，臉上的笑容也不自覺溫柔幾分。

季羨安沒有注意到她表情裡的細微變化，聽她說已經吃過早餐，覺得又欣慰又可惜，欣慰的是她有按時吃飯，可惜的是他失去一次好不容易可以表現的機會，矛盾的心情一時間充斥着整個胸腔。

他重新坐下來，不着痕迹地輕輕吐出一口氣，再度找了個話題：“蘇老師今天還有其他安排嗎？”

蘇星禾聞言看了一眼他，結果被他誤會了意思，略顯緊張地解釋：“我不是想打聽蘇老師的隐私，我隻是……隻是……”

隻是想找話題聊天而已。

見他這副惶恐模樣，蘇星禾忍俊不禁：“你别緊張，搞得我好像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我隻是想說現在不在學校，你可以不用叫我蘇老師。”

“那我叫你什麼？”季羨安微怔，試探道，“星禾？”

他本來想說“阿禾”，可轉念一想覺得這樣叫太過親密，于是退而求其次，選了個安全的答案。

“可以呀，季老師随意就好。”

話聊到這裡，季羨安整個人也慢慢放松了下來，聽她叫自己“季老師”，也有樣學樣：“現在不在學校，你也可以不用叫我季老師。”

蘇星禾被逗笑：“好吧，那我叫你小安可以嗎？”

他年紀比她小，叫他“小安”也不算占他便宜。

雖然這不是季羨安心中的最佳答案，但好歹比“季老師”親近了不少，便道：“我們随意就好。”

說罷，二人相視一笑。

楊阿姨推門進來前，正好聽到季羨安那句“我們随意就好”和兩個人互相看着對方笑的情景，有些不可思議道：“兒子，你和小蘇認識？”

季羨安點點頭：“嗯，我們是同事。”

楊阿姨猛地反應過來：“難道……小蘇就是你常提的蘇老師？”

“小安常在您面前提起我？”蘇星禾訝異道。

“媽——”季羨安沒想到母親會這麼直接地說出來，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我哪裡有經常提？”

“好好好，沒有經常提。”楊阿姨将手裡的袋子放在一邊，喜笑顔開，“也就是每次見面‘蘇老師’長‘蘇老師’短地提了那麼一二三四五六次而已。”

季羨安：“……”

拜托，給他留點面子好不好？

他窘得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蘇星禾聽得有些心驚肉跳：“楊阿姨真會開玩笑。”

“阿姨不開玩笑。”楊阿姨看了看蘇星禾，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要我說啊，你們年輕人就該多交流，放假了沒事約着一起出去吃吃飯、看看電影。”

季羨安急了：“媽，您别說了。”

也許人家今天已經有約了呢？

這句話他沒說出來，隻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蘇星禾，見她表情沒有什麼異樣，提着的心才稍稍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