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您的要求,恕我實在不能答應。”
仲暮影的話音落地,本來氣氛熱鬧的飯桌,如同被人按下了靜止鍵一般,靜了下來。
這是星影傳媒新總裁的内部接任宴,誰也沒想到,會有人在酒桌上公然打新總裁的臉。
被衆人簇擁着的男人冷笑一聲,将手中的酒杯甩在了桌面上,“耍我?”
本來在敬酒的經紀人眼看着不對,連忙過來打圓場,“顧總顧總,小影不是這個意思,您消消氣……”
卻沒想,端坐在燈光灰暗一邊的仲暮影,再次開了口:“我就是這個意思,上綜藝可以,炒cp,不行。”
三天前,顧恒接任了他所在娛樂公司的執行總裁。
上任的第一個命令,就是讓他和臨近解約的老前輩孟婕,上一檔有名的月老綜藝炒cp。
孟婕長相甜美,雖然年逾四十,面向卻若二十姑娘般嬌美,兩人從前合作項目不少,對方也比較照顧他。
私底下,确實有一批粉絲,在磕他們的cp。
新上任的總裁心思不難猜,無非是在解約之前榨幹孟婕最後的價值。
順帶,再炒一下他這個剛剛續約不久的流量熱度。
但仲暮影不想。
顧恒的臉黑了,下意識地就要發作,包廂裡斑駁的燈光不經意一轉,打在對面人身上,就映出一張模樣昳麗的臉來——
仲暮影膚色很白,卻并非常年不見日光的慘白,而是牛奶一般柔和的白,第一眼就令人生出些親近的錯覺來。
五官更是極其出衆,眉眼精緻,唇色淡薄,合在一起好看的逼人,卻也因此帶出些冷淡與疏離。
特别是挑眼看來的瞬間,天生就自帶誘惑的狐狸眼,能硬生生生出些讓人不敢靠近的鋒利來。
如高嶺之花般讓人高不可及,卻……
更讓人想摘撷下這朵花,讓他在指尖柔順綻放,或是,不屈枯萎。
但無論是哪種,都讓人,心生貪念。
顧恒滿腔的怒氣忽然就一頓,取而代之的,是逐漸發熱的燥意。
他舔了舔嘴唇,改變了主意。
仲暮影其人,圈外黑喊他男狐狸精,圈内黑喊他花瓶,這黑稱黑來黑去,逃不過一個中心思想:長得好看。
即便是在娛樂圈這種不缺貌美的地方,也仍舊耀眼地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他真的不需要跟别人炒什麼cp,這張臉,就是最大的宣傳。
看了半晌,顧恒手一擡,就将手中酒推到了對面:“能跟我提要求的人,隻有一種人,我給你這個機會。”
仲暮影低頭,看見了酒杯靠近他的這一邊,印着的并不完整的紅唇印。
是對方帶來的兔女郎的。
那一種人,顯而易見,不是什麼正經人。
他的胃裡開始翻湧,偏過去的眼裡,透出幾分明顯的嫌惡。
“怎麼?”坐在上首的顧恒,随手摟過旁邊的兔女郎,抓着女人給她灌下一口酒,直把人嗆的咳嗽不停,才将人一把推開。
他擡眼,扶了扶滑到鼻梁的金絲眼鏡,這才似笑非笑地看過來,“你也要我喂?”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保镖往前站了幾步,魁梧的身形,看着就壓迫感十足。
安坐于原地的仲暮影不為所動,旁邊經紀人卻急了,他連忙小聲的勸說道:“小影,你别沖動,你不為自己考慮還能不為孟婕考慮一下?”
公司為了逼他勸人,已經下了最後通牒。
cp是一時的,日子是一世的,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手下的藝人,他都不希望仲暮影和新上任的老闆徹底撕破臉皮。
這句話卻是說到了人心坎上。
孟婕從前對仲暮影照顧頗多,有些私下往來的照片,就成了如今的催命符。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不能拖累别人,圈子裡髒得很,一張錯位的照片就能毀了一個人。
老前輩清白了一輩子,不能臨了解約退圈,因為他強行染上個污名。
小情緒沒能瞞過顧恒,眼看着對面人投過來的眼神裡掙紮不定,似乎已經有些動容。
他在心裡哂笑了幾聲,骨頭再硬,現下不還是自己軟了?
那邊的經紀人已經伸手拿了酒杯,俨然已經談攏,顧恒并不掩飾自己的嘲諷。
什麼不行,無非是擡高自己身價的把戲罷了。
但這一點,在他這裡,行不通。
别說仲暮影隻是個沒權沒勢靠着臉走紅的小明星,就說在這個這圈子裡,再走紅的大腕,想上他的床不都得排隊?拿喬的後果,就是後悔無門。
心情分外愉悅,他擡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挑了下巴,“談……”
話音未落,對面的人猛地站了起來,顧恒沒防備,手一抖,酒液立時在褲子上染上大片的污漬,觸感粘膩不适。
他才要發怒,對方已經傾身,拿過桌邊未開封的幹紅,白的晃眼的皮肉一閃而過,夾帶着胸口處一抹黑色一閃而逝。
顧恒的視線不自由主地,往裡掃了掃。
挂飾?還是刺青?還是……
某種增加意趣的用品?
倒挺會玩。
似乎是覺察到了他的眼神,對面的青年輕飄飄地掃過來一眼。
是鋒利又高傲的鄙夷。
這個眼神,瞬間就讓顧恒想到了一件往事。
三年前,這人剛進圈的時候,被圈中一個隻手遮天的大佬看上了。
大佬遞了房卡,結果當晚,那個大佬就被人主給廢了,甚至痊愈了以後,還對動手的人身份,閉口不談。
貓兒之所以可以高傲,就是因為背後的主人夠強大。
但是,顧恒嗤笑出聲,寵物就是寵物,玩膩了,還不是随随便便就丢了?
也是在那之後不久,背後的金主就抛棄了仲暮影出國發展生意,此後再沒消息。
再狂傲,也不過是個失了寵的棄兒罷了。
仲暮影并不在乎對方在想什麼。
他忍下心頭翻滾的不适,拿起了面前的酒瓶,瓶中清冽的酒液映出了自己含着冷意的眼,“今日是您上任星影傳媒執行總裁的第一天,新官上任,敬您一杯,理所應當。”
話音落地,仰頭灌酒。
烈酒滾過喉嚨,頃刻間在胃裡燃起大火,燒的喉嚨都疼了起來。
他狠咬着牙,不管不顧,喝光了這一瓶的酒。
末了,還将瓶底朝上示意一下,這才松開手,任酒瓶落地,撞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顧恒,”仲暮影直呼面前的人大名,“營業cp這東西不好炒,更何況我和孟姐平日台面并無太多交流,平白炒绯聞,不會有人買賬的。”
“至于别的,我這個人姿色平平,水平一般,毫無過人之處,啃了我怕您咯着牙,帶出門也怕給您丢臉,回頭有個風吹草動,被您的未婚妻知道,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