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稱呼一出，就代表人有事要做了。

仲暮影用事實證明了自家經紀人的直覺：“去粉絲群說一聲，不要再和别人吵了。”

“啊？”唐誠一愣，下意識地追問，“你擔心她們會态度偏激得罪人？不會啊，我關注了，她們語言都很禮貌，路人的觀感目前其實還好，撕得大部分是别家的落井下石。”

“不是這個原因。”仲暮影解釋道，“是很多人都在罵她們，沒必要。”

他重複了一句道：“沒必要，都是十幾歲大的姑娘家家，被罵了有脾氣的，又要忍着控評，又不能罵回去，太難受了。”

“可是……可是圈裡不都是這樣嗎？”唐誠不解，“你就當是在提純就好了。”

明星最怕的是什麼？

不是黑熱搜包年，也不是全網黑，怕得是被罵的時候，沒有人為此沖鋒陷陣。

連粉絲都佛系的明星，路就算是徹底走黑了。

而與此相反，辯駁的人越多，商業價值也就越高。

隻要商業價值在，哪怕黑的洗不白，資本照樣有的是手段捧。

但仲暮影不想要這樣的熱度。

“流行不代表正确，圈裡都一樣不是這樣做的理由。”他道。

熱搜第一之後，有在評論言語懇切為他辯駁的影子女孩，也有私信安慰他不要難過的暖心小天使，但更多的，是詛咒和謾罵。

渾水摸魚的黑粉，站在道德制高點的網友，偏聽偏信的路人，對這些心懷熱忱與真誠的女孩子不吝任何惡毒的話語。

可她們做錯了什麼？

對待喜歡的人，哪怕對方被流言中傷，本能的第一反應，不就是信任嗎？

怎麼當對象成明星的時候，就跟“舔”、“主子”、“腦殘”這些不太可入目的詞語沾上了關系呢？

“小影，你想得太多了，”唐誠不認為這是什麼重要的事，他苦口婆心地勸道，“你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負擔，她們都是自願的……”

“自願？”仲暮影回答道，“她們喜歡上我的時候，并不知道這件事會給她們帶來這麼多的麻煩，而現在知道了，她們依舊頂在流言蜚語的最前線，這叫自願嗎？”

“這不是可以心安理得的自願，這叫奉獻。”

唐誠沉默了。

卻仍舊不死心。

他最後一次嘗試道：“代言的負責人明着說了，會不會解除合約，就看你的粉絲号召力……”

“解了可以再找，”仲暮影點開微博，手指在鍵盤上戳了幾下，點擊發送的一瞬間，說完了方才沒說完的話——

“喜歡的心碎了，就拼不回來了。”

上午十點半，霸占熱搜整整兩個小時的當事人發了第一條微博：沒做過，不承認，不服來罵我，别碰影子。

奮鬥在瓜田第一線的所有人都懵了，然後他們發現，從熱搜爬上榜就被關閉了的評論區，真地被打開了。

一瞬間，微博卡頓成狗。

黑粉大量地湧入，評論區瞬間淪陷。

唐誠無可奈何地挂斷電話，轉頭找了幾個大粉，轉達了自家藝人的話。

一切辦妥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陰沉地能滴出水來。

公關的人過來送公關策略，看見他這模樣也不驚訝：“這頂流也不好帶吧？惹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年終獎怕是要縮水咯。”

“自命清高，”唐誠冷笑道，“裝模作樣。”

公關部的人笑了一聲，補上了最後一句——

“自取滅亡。”

事态發展到下午，已經愈演愈烈，完全不可控制。

幾方的博弈，反倒是公司那邊偃旗息鼓，一副擺爛的姿态，公關沒做，熱搜沒撤，已經有粉絲開始艾特公司質問為什麼裝死。

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與此截然相反的，是顧沉晗的回應。

晚上六點三十一分，顧沉晗從拿影帝就沉寂的微博，刷新出來了這麼多天的第一條微博：出來幹活了@呂時。

呂時，專打圈内官司的律師，手底下養着兩個律師事務所。

仿佛是約好了一般，被艾特好不過三十秒，他緊跟着發布了一條微博，五張圖片。

第一張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名單，條框清晰，全是跟風發新聞報道的營銷号和媒體公衆号，旁邊甚至用紅筆細細做了備注，轉發超多少條。

第二條是微博個人用戶名單，同樣用紅筆做了備注。

第三條就耐人尋味了，是法院的立案受理通知書，收到日期正是當天，法院通紅公章亮得刺眼。

第四條則是報警受理回執。

第五條，是授權委托書，被授權人一行，正是呂時的名字。

這一次，微博徹底崩了。

沒人能想到，顧沉晗會這麼剛。

圈内绯聞衆多，大部分的明星即便被造謠，最多也就是發個律師函，不痛不癢，震懾一下。

不是不想解決徹底，隻是太費力氣。

那麼多的營銷号，一個個告，得告多久？人力物力财力又要消耗多少？等真得打赢的時候，這件事都過去了，大局已形成，網友也不會太關注，白給。

沒人能想到，有人能這麼舍得下本。

這幾條微博出來之後，評論區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淪陷。

但那些謾罵，隻換來一條顧沉晗親手發的微博——

“你們狗叫什麼？”

微博服務器，再次癱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