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陰門啟,孤墳泣,鬼娘娘,附身去,姻緣一指三千裡,新人入房頭尾去……”
廢墟錯落間,枯草凄凄,天真童聲從濃霧中傳出,更添了幾分詭異。
三倆烏鴉踩過枝頭,凄鳴悠長不絕。
踩過枯枝落葉,行至長街盡頭,濃霧方才晃晃悠悠地消散,露出了身後偌大的宅子。
高屋飛檐,一陣風過,檐下鎮魂鈴無聲晃動。
四邊翹角上,四大神獸錯落而坐,神情威武。
“四大神獸,”蘇萌萌開口道,“這宅子的主人,非富即貴。”
幾個人跟着點了點頭,聽她科普檐下鎮獸的知識。
縱使前一天鬧得再不愉快,上了鏡頭,恩恩怨怨都得放一邊。
仲暮影站在一邊,沒參與幾個人的讨論。
他的目光落在了宅子側邊的牆壁上。
不知是何物的黑色痕迹一路蜿蜒,逐漸攀向屋頂的神獸。
黑紅色大門緊緊閉着,倒是門前白色燈籠上,貼了一個大大的“囍”字。
隻是,紅白相配,怎麼看都有股子不詳的意味。
“拿着。”
身旁落下一個黑影,仲暮影剛偏過頭,手中就被塞了個硬邦邦的東西進來。
小小的一塊,低頭一看,是塊玉牌。
玉質通潤,似乎還帶着些溫熱的觸感。
正面和藹佛像,眼神慈悲。
這塊玉牌他不陌生。
顧沉晗小時候多病多災,磕磕碰碰,鬼門關裡來回踩。
彼時兩家還住一起,母親有他不久,也看不慣一個小孩遭大罪,上帝都曆史悠久的古寺求來了這塊玉牌。
自此,玉牌伴身,寸步不離。
他下意識偏頭去看身邊的人。
并不意外沒有得到回視。
男人下巴的弧度緊繃着,薄唇抿地死緊。
雙手交叉于身前,指節的玉扳指流光溢彩,手腕上黑色的花朵紋身一閃而逝。
昨天晚上還沒有這個紋身,看來是今早才畫上去的,是劇情的要求?
仲暮影記下這個線索,他摩挲了一下玉牌,狀似無意地開口,“你怎麼辦?”
顧沉晗斜斜瞥了他一眼:“擔心我?”
仲暮影聞言輕哼,他也不避諱鏡頭,将玉佛戴上了脖子。
摸了摸就塞進了衣領裡:“擔心你拖後腿。”
“嘴硬。”
也還想說什麼,門就“嘎吱”一聲,開了。
走出來的人枯瘦矮小,躬着身子:“各位少俠駕臨,柴府蓬荜生輝,老爺已在大堂擺下宴席,幾位少俠且進來稍作歇息,待客齊,便開宴。”
出口的嗓音沙啞,如同尖銳的物體在砂紙上劃過一般,粗粝至極。
聽得人忍不住皺眉。
“人不是已經到了嗎?”孟婕心直口快,當下有什麼說什麼,“六個人,沒錯啊。”
“還有一位貴客,正在路上。”
粗啞的嗓子再次開口。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進來之前,導演也沒說會再加個人啊。
怎麼還多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第七人呢?
“先進去看看吧。”顧沉晗開口。
他當下風頭正熱,影帝名頭較之在座一應頂流多少還是有些唬頭,衆人都沒有異議。
穿過長廊,一行人到了客房坐下。
管家上了茶水,留了一句“好好歇息”就出了門。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黑了下來,紗窗外黑影晃動,林立的樹木沙沙。
房間四周不知道什麼時候,響起了“嗡嗡”的聲音,又沉又悶。
“嘶……”孟婕不自覺地往仲暮影身邊靠了靠,“我怎麼感覺這裡這麼冷?”
“是有點。”仲暮影點了點頭。
從進來開始,這裡就陰風陣陣,吹得人背脊發涼。
“說起來,來時路邊空蕩,人聲全無,仿若空城。”人設最多話的宋青霜率先進劇情,“不是少城主的婚宴麼,城中卻無一點喜悅氣象。”
“接到喜帖我就趕來了,”孟婕手指勾着發尾繞了繞,美目裡也是疑惑,“從入城到現在,除了你們和方才那管家,我沒見過任何其他人。”
“我也一樣。”坐在最末位的白發人端着茶,面目嚴肅地道。
衆人眼睛掃過去,此人面容蒼老,聲音卻仿若少年般清朗。
立于諸多目光之下,他也絲毫不怯場,抱拳一禮道:“易聲者,褚郡。”
仲暮影目光一動。
這是那最後一個常駐,昨日上車後不久就各自奔赴機場,自我介紹也是匆匆而過。
隻知道他的本職是個配音演員,參演的作品人設跨度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三歲嬰童。
同時,也是唯一一個,進入綜藝劇情後,将自己的真實樣貌藏起來,化妝成老者模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