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文順勢說:“那我叫哥吧。”
“叫哥哥好。”傅婉初啪啪鼓掌,人是她帶來的,其實就是給傅晚司介紹個伴兒,有個人照顧有個人陪着,省得他因為家裡的破事鬧心。
“叫哥哥多親,你再叫兩聲,哄高興了給你寫本書。”
李奕文讓她說得臉紅,低聲又叫了聲哥。
傅晚司偏過頭也笑了,不過是讓傅婉初抽風的德行逗笑的。
平時很少笑的人突然笑起來是非常有魅力的。
眼尾微微垂着,臉上的冷淡融化了些,顯得柔和,薄薄的唇角翹起來一點,像要說什麼,但是一笑了之了。
灑脫随意,什麼都有了,什麼都不用在乎。
這個年紀的魅力也就在這兒。
好像你怎麼着他都能看穿,然後再給你托起來,讓你穩穩當當走在前頭,他就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着。
李奕文眼底的傾慕快溢出來了,主動幫傅晚司點了根煙,小聲跟他說話。
傅晚司對這種有眼力見的懂事兒小孩耐心多一些,垂着眼聽着,不時回一句,李奕文聽得滿臉仰慕。
“哎!”程泊喊了一聲,“說喝酒,給我們都扔這兒算怎麼回事兒,合着我跟婉初陪你撩人來了?”
他早聯系左池說今天喝酒,左池從早上就沒回,到現在也是個失聯的狀态。一直失着還好,真讓左池趕上這麼個場面,不得給他找根繩子吊起來,直接吃席。
程泊心尖直抽抽,心說婉初你可害慘我了。
三個人往近了坐坐,邊喝酒邊聊天兒,傅婉初提了嘴她前天看見傅銜雲了。“問我你在哪呢。”
“你怎麼說的?”傅晚司拿着酒杯看她。
傅婉初拿手在脖子上劃了一下:“我說你噶了。”
“說得好。”傅晚司用眼神給她鼓掌。
他家這點破事兒早在圈裡傳得人盡皆知了,現在唠起來也不用背着仨外人。
程泊讓他倆别犯倔:“你媽真要給你倆那份也帶走?那得多少錢呢,說給就給了?以後吃不上飯她也不能接濟你們。”
“扯,我倆吃不上飯那天直接吊死算了,”傅婉初諷刺地笑笑,喝了口酒,“用老媽接濟,也太慘了,比吃不上飯還慘。”
程泊也笑了聲:“你倆就是傻,多少人一輩子都賺不來的錢啊,我再努力,抻着脖子踮着腳都夠不着的東西……你們倆玩意兒瞅都不瞅一眼,幸虧傅銜雲心裡還有你們,不然毛都落不下。”
這話題多少沉重,傅晚司打了個岔就給打過去了。
傅婉初逗着旁邊的男生,說她現在“自甘堕落”,活成什麼樣都行,活着就行。
勸他哥:“他倆都不管我們了,我們就别自己給自己上鐐铐了。”
傅晚司沒說話,程泊倒來勁兒了,端着酒杯神神秘秘地沖傅婉初說:“你哥可沒老實一點兒。這回感冒是上火了,都跑醫院去了,但可不是一個人去的……你猜跟誰去的?”
傅婉初睜大眼睛“哦?”了一聲:“誰啊?”
“一個小帥哥,”程泊啧啧,“回來還在他那兒睡半天才走的呢,除了咱倆誰還能在他家睡覺啊?晚司跟我學的時候語氣多少有點兒意猶未盡,我看這裡邊兒有門道呢。”
傅晚司讓他滾,他說的時候語氣平靜得跟說早上好有區别麼。
這話題也不好,拿他逗悶子呢。
傅晚司推了推酒杯,旁邊李奕文立刻說:“哥,咱們玩兒會遊戲吧。”
傅婉初笑了:“我看這個小朋友也不錯,多乖啊,還聰明,我哥就喜歡聰明小孩兒。”
傅晚司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等李奕文把骰子和骰盅分配好了,六個人湊一塊兒熱火朝天地玩猜骰子。
李奕文緊挨着傅晚司坐,他是第一個,往骰盅裡放了十個骰子,先說了個“三”,然後搖着骰盅,開出來正好有兩個三。
他笑着把三都挑出來,轉頭和傅晚司說:“哥,我運氣不錯,幫你搖?”
傅晚司無所謂,說了個“四”。
骰盅裡剩八個骰子,按道理搖出四的概率挺大的,李奕文也是這麼想的,但掀開一看,三個六倆五倆三一個一。
傅婉初差點一口酒笑噴出來:“什麼狗屎運氣,哈哈哈哈哈我沒說你,我說傅晚司呢!哈哈哈哈!”
李奕文尴尬得眼睛都紅了,傅晚司拿起酒杯仰頭喝幹淨,淡定地讓他們繼續。
桌上六個,仨小孩他不清楚,但是傅婉初和程泊倆加起來都沒他一個能喝,這點兒酒傅晚司跟喝水似的。
不知道是真倒黴還是不适合玩這個,幾輪下來傅晚司就猜對一回,杯子大了兩号,裡邊的酒也變成了亂七八糟開瓶摻着的洋酒。
混酒容易醉,而且傅晚司晚上沒吃東西,這會兒有點上頭,但臉上看不出來,還是那副淡定的模樣。
“再來兩輪這遊戲可以直接進化到數七了。”程泊捂着腦袋,他也喝了幾大杯,喝得急,眼前有點兒轉悠了。
“你這水平還數七呢,”傅婉初比了個耶,“這是幾?”
程泊故意說:“八。”
“哎。”傅晚司接。
“靠!”程泊罵了句什麼,給自己氣笑了,“你倆碰一塊兒就一起整我,打小就這樣,害不害臊。”
最後一輪,李奕文不敢搖了,喝得也有點多,整個人靠着傅晚司小聲說:“哥,你搖吧,我老輸。”
傅晚司嘴裡含着煙,輕輕吸了一口,讓他搖:“沒醉呢。”
“六。”他說。
這一輪裡邊隻有四個骰子,倆三倆四,沒有六。
杯裡的酒已經五顔六色了,滿滿一大杯,看着都瘆得慌。
今天出來就是喝酒的,傅晚司喜歡喝酒,享受喝透了喝醉了的感覺,沒覺得有什麼,拿起來就要喝。
李奕文抓住他的手攔了下來,醉得臉通紅,硬說:“我替哥喝。”
“小量還喝呢,”程泊看他不太順眼,“等會兒喝你哥床上去了,他醉了忒不是東西,往死了整你。”
這就是造謠了,傅晚司自認床品不錯,很少有暴力行為。
他嗤了聲:“說得跟你試過似的。”
李奕文手抓得緊,給傅晚司手腕抓出一道紅印子。
他想站起來喝,一着急左腳絆右腳一屁股坐傅晚司腿上了,傅晚司怕他摔了灑自己一身酒,随手在他腰上摟了一把。
傅婉初笑得不行,嚷嚷着:“這回喝吧,你哥哥摟着你呢,摔不着。”
李奕文看了傅晚司一眼,見傅晚司默許了,剛要往嘴裡送,包廂門忽然讓人一把推開了。
推的很重,門特别沉,硬是扇出了一陣風。
程泊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心裡兩個大字。
完了!
左池穿着服務生的衣服,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把屋裡所有人都過了一遍,最後眼神死死釘在了傅晚司和他懷裡的人身上。
他好叔叔看着他,臉色都沒變一下。
左池在心裡嗤笑了聲。
兩條長腿幾步走到傅晚司旁邊,握住李奕文手裡的酒杯,另一隻手抓着他衣領給人直接從傅晚司身上拎下來了,他眼睛盯着傅晚司,仰頭一口氣把酒喝了個幹淨。
酒杯摔到滿臉茫然的李奕文身上,左池膝蓋壓住沙發,手撐在傅晚司肩上,低頭用力吻住了他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