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煙雨朦胧,車内小案香爐中蘇合香正濃,白瓶插着新折的桃枝。
蕭譽倒了一杯熱茶,淡淡地飲上一口,才慢悠悠地道,“關于他們的事我無可奉告。”
“聽聞是你促成了這樁婚事。”
“是。”
她靜靜地瞧着眼前的人,墨衣黑發,眉眼淡漠。她其實,從來沒有看透過他。
九月回來的時候心情愉悅,拿着一串桃花手串,宴景山一直說要拿骰子跟她換。
兩人在大聲争吵拉扯。
蕭譽翻過一頁書,不耐煩地道:“不能多買一串嗎?怎麼?一樣隻有一個不成?”
他确實不太理解,這點小事有什麼好争搶的?
九月放下珠串,小聲地道:“确實每樣隻有一個。”
……
“行吧行吧。”她拿過骰子,把桃木串丢給宴景山,“換了就是了。”
天下雪不動聲色地看了半晌,好像發現了一個秘密。
宴景山在主動。
九月說已經把新宅子買下來了,所以她們是直接回去新宅子。
宴景山得知她們搬到了他家隔壁,說什麼都要去蹭一頓飯,“新宅子嘛,讓我們也瞧瞧。”
……
飯後,她們送蕭譽和宴景山出門。
臨别時,“宴家主,我這幾日忙着國占的事,若宴家主有空,便帶九月四處走走?”
“小事一樁,小事一樁。”
其實,她壓根就沒有什麼事要忙,自打在扶桑苑住了兩日,她的情緒一直不好,做什麼都提不起興緻。
而關于扶桑苑,九月曾問她怎麼處置?賣了還是放着?
她其實沒有想好,這是她母親從前在王都的居所,賣了便像抹殺掉她從前存在的痕迹。
先鎖起來罷,不看着便好受一些。
九月對于學經商這事是興緻勃勃的,每日早出晚歸。
她無事可做,處理完族中事務便抱着富貴兒躺在院子裡的搖椅裡發呆。大約是怕她無聊,前幾日蕭譽把天下富貴送過來了。
一人一狐,悠然自得。
……
倒春寒過去了,天氣漸暖。
她的腿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拄拐也能自行走路。
她自己去了一趟桃林山。
那日清晨,晞光未至,她拿着瓷碗承裝桃花露水。
日出至,天氣大晴,碧空萬裡無雲。她提着竹籃在半山采摘桃花。
那日宮宴,她承諾了蕭譽會還他兩壇酒。桃林山上的桃花開得正好,拿來釀酒再好不過了。
她忙活了兩日,把桃花醉封壇。給譽王府遞了拜帖。
蕭譽收到拜帖略微有些驚訝。
天玑解釋,“我去送雪狐那日跟天下家主說你要出門幾日,她估計怕你還沒回來。”
蕭譽了然。
譽王府離她們的住處隻隔了一條街,她問秦叔要了一輛闆車,把兩壇桃花醉搬上去,親自拉去譽王府。
穿過小巷便是譽王府的側門,由于她高看了自己,以至于忽略了在青石闆路上拉闆車是讓人痛苦的事,更何況是她的腿還沒好全。
雖然她覺得去人家家裡拜訪,走側面确實不太禮貌,但是,她真的走不動了。故而,她看到側門的侍衛,就忙不疊地把拜帖遞上。
守衛瞧着她半晌,雖是疑惑,也讓同伴進去禀報。
大約是來王府送禮的人尤其多,所以侍衛看她的眼神裡帶着不屑,尤其還是用木闆材拉的兩壇不知名的物品。
……
不多時,蕭譽便匆匆趕來。天下雪以為來的是天玑或是管事,沒想到他會親自出門,一時間有些無措。
蕭譽皺着眉看着她,“腿剛好點就要折騰了嗎?”
看到車上的兩壇子酒,“這是什麼?”
“宮宴那日,不是說還你兩壇酒嗎?”她愉悅地拍了拍壇身,“呐,在這。”
“我親手釀制的哦。”她笑得乖巧。
蕭譽示意天玑去搬酒,他帶着她進門,她進門之後在四周遙望。
“在找什麼?”
“找個地方埋酒啊。”她看到院中西側角落的香桃木,青蔥玉指一指,“那裡不錯。”
于是,蕭譽讓天玑放下酒壇,去拿個鋤頭過來。
院中的石桌上泡着茶,放滿了一盤盤的點心。
她坐在石凳上,倒了一杯熱茶潤喉。轉身便蕭譽拿着鋤頭在認真地選地方,不解地問道,“你要親自動手埋?”
“家主親手釀的酒,我親自埋有何不可?”他選定了地方就開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