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夢短,不如回去睡大覺。
他們啟程回延殇城那日,收到了蕭崇的拜帖,邀她到風月樓一聚。
她想知道蕭崇找她何事,便欣然赴約。
中午的風月樓沒有歌舞,隻有琴女彈奏幾曲,倒顯得清靜風雅。
蕭崇在門口等她,親自迎她上二樓的雅間。吃飯時也一直給她倒茶,熱情得仿佛他們是認識許久的良友,偶爾在此間一聚。
她直接開門見山,“崇王找我何事?”
“久聞天下家主大名,家主在王都多日都未曾宴請家主一聚,唯恐怠慢。”
嗯?不接招?
她輕輕一笑,如同春雪消融,“天下雪便在此謝過崇王了,若崇王得空來延殇城,必盡地主之誼。”
“據聞家主算卦奇準,可否給本王算一卦?”
她拿出五枚銅錢,示意蕭崇擇一下。
天下雪看着卦象,“多行不義必自斃,多做善事攢功德。”
蕭崇:……說了又好像沒說。
“那本王能否做人上人?”
天下雪懂他的言下之意,能不能問鼎王座?
“崇王已是人上人了,出身顯貴,母族掌權。”她收好了銅錢,“有些事,順應天命便可,不必強求。”
蕭崇:……所以到底能求還是不能?
“好了,我該出發了,家中奴仆已等待多時。”她笑了笑,“崇王告辭。”
出了風月樓,九月和馬夫果然已經在等候了。還有一隊護衛。
九月說護衛是蕭譽派來的,上京時她們遭遇了刺客,穩妥起見,便派了一隊人護送回延殇城,她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實屬危險。
回到延殇城已是半月後,她忙了一天未出書房,終于把積攢的族中事務處理完畢。
天下洺中途來找了她一次,那時她正在看天下山莊的春季收益。
“梧桐寺的香油錢你是打算斷了?你祖母在梧桐寺裡禮佛,你有想過她的處境沒有?”他坐在酸枝四方茶桌旁,說的話不中聽,卻安逸地泡起了茶。
管事剛送來的春茶,她還沒空閑品,她的父親倒是喝上了。
“天下山莊的家業不少,每年掙的銀子也少不了,這一點錢算得了什麼?遂一下老人家的心意罷。”
“父親這話不覺得可笑麼?因祖母是家主母親便是萬人之上?可拿族中銀錢以私己欲?”天下雪放下手中筆墨,面無表情地看着天下洺。
大約是族中事務繁多,兼具積攢已久,她便有些浮躁。
“那我問父親,如若族中有人向我要銀錢再建道廟,我是給還是不給?”
天下洺瞧着高位上的人,他在青竹鎮接回天下雪的時候便知道她回來的目的是報仇。她外表能欺騙世人,卻從未在他面前掩蓋自己的欲望。如今連裝都不想裝了。
他很多事都知曉卻毫無辦法。
“父親,答應你的事我可以做到,但是你已經是前家主了,别把事攬在身上,惹人生厭,惹來口舌。”她就差把出去二字吐出口了,“父親請便,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天下洺無話可說,遂轉移了話題,“明日聖旨便到天下山莊,聯姻的事你有什麼想法?又有何對策?”
“明日的事明日再說罷。”她不耐煩地敷衍。
恰好九月端着賬本進來,便笑着把天下洺請出去了。
“你最近燥了不少,從前在青竹鎮,多艱難的時刻都未曾見你發脾氣過。”
天下雪心裡默默道,在這個父親面前,她隻是不想裝了。
“你說到底是誰嫁來天下氏呢?”九月在一旁研磨,托着腮思考。
嫁字用得奇妙。
“明日謎底便能揭開,急什麼?有空閑幫我看看賬簿。”天下雪話鋒一轉,“話說你前些時日跟着宴家主學了什麼?”
此時輪到九月閃爍其詞了,“額……好像也沒有學到了什麼?天天跟着他吃喝玩樂。”
天下雪了然地點點頭。
翌日一早,宦官便拿着聖旨到了,整個天下氏都跪在門前接旨。
關于天下氏與王族聯姻的人選,她有過很多猜想,卻獨獨沒有想過會是蕭譽。她學卦時日不多,學觀星的時日也不多,但是她可以肯定蕭譽命官主星是紫微星,帝王象。
如若是這樣,蕭譽和她,便不單單是一樁普通的婚姻。
所以,蕭譽,你到底想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