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緒連忙擺手:“我不是我沒有，你可别瞎說。”

貓頭鷹男:“……”

他聽了這倆人的對話，本來氣得眉毛——貓頭鷹原來也有眉毛嗎？——都要脫框了，可是多看了玉緒一眼，他的神情陡然起了變化:“你是人類……不，是審神者？”

玉緒摸不準這妖怪是什麼意思，隻好實話實說:“不，不是……”本來她還想說我媽才是，結果對方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終于定型了。

那定型的神情，玉緒很熟悉。她長這麼大以來，每次遇上不認識的妖怪，對方都帶着這樣的表情看着她。

那是宛如教科書一般，想要把她吃下肚的貪婪。

“不是審神者，那就是普通人類了？不……也不是普通人類。”貓頭鷹男扭了将近一百八十度的腦袋沒動，幾乎占了半張臉的大眼睛盯住玉緒，整個身子擰過來，“啊，原來是個小貴人……”

貓頭鷹男嘿嘿一笑，“吃了你可是大補。”

玉緒警惕地後退一步。

他跟着一爪邁上前:“這雙眼睛可真是誘人啊……剛剛就是你對本大爺出言不遜吧？本大爺就拿你這雙眼睛來做補償吧！”

玉緒意識到這妖怪随時都會對自己動手，雖然心裡慌，但畢竟不是頭一次面對此情此景了。她連忙去掏口袋裡随身攜帶的護身符，隻是還沒掏出來，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按住她的鬥篷男低頭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把你左手上東西亮給他看。”

左手上的東西？

玉緒狐疑地看他一眼。她沒有戴手飾手表的習慣，說到左手上的東西……就是那個胎記了吧？為什麼要把這個亮出來？

她雖然奇怪，但身邊這個鬥篷怪人畢竟是業務精通，聽他的總該是沒錯。于是玉緒像神奇女俠似的，擡起左手舉在胸前。

貓頭鷹男留着口水盯着她，冷不丁看到她這動作，又突然注意到她手腕上的蜘蛛形胎記，頓時神色一驚，吓得把口水都吸回去了。

他顫顫巍巍地舉起毛茸茸的翅膀:“女，女郎大人……蜘蛛女郎大人的标記？！你是女郎大人看上的獵物？！”

估計所謂的“蜘蛛女郎大人”就是親她一口，把這個胎記留給她的妖豔女郎了。看來她還是個大妖怪。

玉緒故作深沉心痛地點點頭:“同志，你晚了一步，我已經被人預訂了。”

“不不不……”貓頭鷹男撲騰撲騰退出好幾米，惶恐地說，“小的怎麼敢跟女郎大人搶吃的！不敢不敢！”

“沒事沒事，”玉緒故意往前走一步，這回換貓頭鷹男吓得往後退了，“反正她不在，大爺你要不要先嘗嘗鮮？”

“……”

沒想到一個大佬預訂的“食物”會自薦入口，貓頭鷹男臉都綠了。他顯然是有賊心沒賊膽，生怕再呆一秒這個一臉無辜的“食物”就能主動把她胳膊塞進他嘴裡了，趕緊轉身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臨走前，還撲騰下不少羽毛，引來一群小妖怪瘋搶。

玉緒收起一臉無辜，換上“真好玩”的微笑，彎腰撿起地上落下的幾根深棕色羽毛，心中突生些許感慨。

怎麼也想不到，讓她頭疼了這麼些年的獵物标記，居然在這種時候救了她一命，還把别的妖怪吓得屁滾尿流。

這真是……

“好用吧？”鬥篷男松開按住她肩膀的手，一邊說着，一邊從鬥篷外面的一個小口袋裡拽什麼東西，“不過這個标記也就在這條界外街上好用一點。這裡很少出現跟蜘蛛女郎一樣的大妖怪，大多都是不敢招惹大妖怪的小妖怪。”

“沒事，就算标記沒用了，我還有我的護身符呢。”玉緒把護身符掏出了，一心一意地盯住它，“大典太說過的，不管是什麼，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斬斷。我相信他會保護我的。”

鬥篷男瞅瞅護身符，基本能推測出裡面是什麼。他沒說話，繼續在口袋裡掏啊掏。

這持續不斷的動作終于吸引了玉緒的目光。她詫異地看過去:“您在做什麼？”

這時候鬥篷男已經從口袋裡扯出一大截白色的布料了，但好像還有很大一部分留在口袋裡。玉緒隻好伸手過去幫他拽。

兩人合力拽了一會兒，終于把那東西整個拽出來了。

這東西是一件白色的鬥篷，就是鬥篷男身上穿的那種時政工作服。

玉緒難以置信地接過鬥篷:“這麼大的衣服居然能全塞在那個小小的口袋裡……下一步，您真的不打算給我買一隻貓頭鷹嗎？”

鬥篷男剛好撫平口袋邊角，聞言疑惑擡頭:“這不過是我們工作服自帶的存儲裝置，用來裝備用品的。倒是你最後的話，到底是什麼梗？？？”

玉緒笑嘻嘻一挑眉，就是不告訴他。

鬥篷男要玉緒披上這件鬥篷，說是這鬥篷能遮住她身上人類的氣息。玉緒乖乖披上，手心拂過這件鬥篷的口袋，卻沒摸到任何東西。

她突然想起來，剛剛湊近幫忙，無意之中瞥見鬥篷男口袋裡似乎還有個别的的東西。

好像是……黑色的刀柄。

因為日常生活中常常能看到刀具，所以玉緒覺得自己匆匆一瞥之下的判斷應該沒有錯。但是出門在外，誰還沒個防身用具呢？她沒去深究。

“接下來呢？”玉緒披着這長長曳地的鬥篷，沒有因為剛剛的妖怪事件打消積極性，反而越發興奮起來，“我們去哪裡？”

“我帶你去找一個人。别擔心，穿着這個不會再有不長眼的妖怪來搭讪了。”鬥篷男拍拍玉緒的肩，“你乖乖跟着我，不要多說也别多看，okay不okay？”

“絕對okay！”

玉緒說着，立即将自己的行動表現出來，帶着乖巧的笑容，跟在鬥篷男身後，亦步亦趨。

見狀，鬥篷男很滿意。

他帶着玉緒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妖怪之中。玉緒跟着走了一會兒，看了一路千奇百怪的妖怪和攤位，在轉過拐角之後，還是沒忍住開口了:“我有點奇怪……”

“什麼？”身影高大的鬥篷男走在前面，聞聲回頭，步伐卻沒停。

玉緒仰臉看着他:“之前那位貓頭鷹先生說我是‘普通人類’，卻沒有看您一眼……”

鬥篷男知道這小姑娘想說什麼了。

“……您是人類嗎？”

玉緒問道。

她依然注視着鬥篷男，對方的面目明明隐藏在面具下，無法看透，但奇怪的直覺告訴她，這人此時是笑着的。

“我不是人類哦。”他爽快地回答，“不過至于我是什麼……聽說你多少也能分辨他人的氣息了，要不要試着感知一下？”

玉緒一撇嘴:“這鬥篷能掩藏您的氣息對不對？”

“哈哈哈，”鬥篷男笑出了聲，“所以回答就是——不告訴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