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貼得很近,近到鼻尖萦繞對方氣息。
林有文聞到她唇間清冽的味道。
“你吃了什麼?”
“潤喉糖。”
“要嗎?”她展開手心躺着的一顆糖。
林有文拿了,但沒吃。算接下她的心意。
“馬上要走了麼。”
她有些不舍:“幾點的飛機?”
問清具體時間,他解釋:“機票是提前一周訂的,已經通知過家裡,不方便改簽。”
笛袖點點頭。
她沒有糾結太多,“替我同伯父伯母問聲好,就說我一直記挂他們。”
“我講沒有可信度,得他們親眼見到你才算好。”
笛袖被逗笑,沒談之前不知道他這麼會說。
真的很舍不得,想多再看幾眼,他牽着她的手,說完告别也不放。
安靜抱了會兒,笛袖松開點距離,趁還有時間想和他再說幾句。
卻不料林有文先一步擡眸,視線落向她的後方。
簡佳妮突然出現在過道盡頭,她望着不遠處相擁的年輕男女,刹那間神情浮現意外。
當着外人的面,笛袖頃刻回神。
她定了定心,恢複往常的冷靜自若。
簡佳妮明顯像是來找她,笛袖過去後,她探了探頭,看着斜靠在門沿,被陽光撲灑的林有文,忍不住小聲問:“他是誰?”
那天看電影的女生裡沒有她,淩毓玩得好的那幫人裡不包含簡佳妮,她對林有文完全陌生。
笛袖沒作回答,“找我做什麼?”
“你有帶數據線嗎,我手機快沒電了。”簡佳妮手機電量顯示隻剩3%的電。
笛袖:“在我包裡。”
私人物品被其他人翻動不好,笛袖回看林有文。他接觸到視線後,“你回去吧。我待會就走。”
林有文還要去機場乘坐到南浦的航班,不會久留。
笛袖估摸她折返時間不夠,眼下提前就要分别。
“路上小心。”笛袖輕輕說道。
走近身前,眼前是他胸前衣衫的紐扣,“到了記得回複一下。”
“好。”
和以往分别時不一樣,林有文親吻了她的額頭。
·
從江甯到南浦坐飛機兩小時,傍晚前林有文抵達南浦,到家時和她發過消息。
經年不見,林家夫婦和兒子難得團聚,高興得不知成什麼樣。家人圍在身邊,體驗到久違的溫馨,林有文陪伴父母顧不上每條及時回複,笛袖理解,也留出空間讓他們叙舊。
剛确定下情侶,本該有說不完的話傾訴,但礙于人情,兩人簡單聊過一會兒,隻能約定晚上睡前獨處再聯系。
笛袖收起手機,準備和關悠然吃晚飯,去上今天最後一節課。
等晚課結束,回到家将近九點。
入戶燈亮起,映照出家具統一的黑桃木色系。
低飽和度顔色莊重典雅,木質感賦予結實沉靜的舒适感,牆漆米白明亮,進門一盞黃銅吊燈,複古又美觀。
這是笛袖搬進來不到三個月的新家。
季女士把這套市值千萬的房屋送給女兒,除了水電、牆體吊頂等基礎的硬裝修完善,剩餘部分全部由笛袖自己決定。
小區地價環境好,戶型設計也很宜居,南北通透,視野開闊。
結構三室一廳,主卧是她在用,面積大到塞得進浴室、首飾櫃、衣帽間和梳妝台外,還能開辟出一個小型起居室,當作卧室内客廳使用,布置了沙發枕墊和茶幾。
另外兩個沒人住的房間,分别該做成書房和畫室。
忙了一整天,又是排練又是上課,身體有些疲累,笛袖回家後稍坐會兒,才撿起睡衣去浴室洗澡。
洗完後躺在卧室床上,給爸爸打了電話。
……
十幾秒提示音後,電話接通了。
“哲哲。”
笛袖嗯了下,喊聲:“爸爸。”
葉父語氣和煦。
“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嗎?”
“就準備睡。”笛袖提前預測到會有這一問,順勢翻了個身,由平躺改成側卧,床被面料發出細索的擦響,“已經躺床上了。”
葉父心情不錯,他所求不多,每隔一星期女兒往家裡打回電話就夠了。孩子長大後都不喜歡家長管得太嚴,成天過問這個那個招人嫌,适當保持距離有助于親子關系和諧。
何況笛袖出奇明事理,她行事有主見,幾乎沒有留給父母操心的餘地。
在某些時候,懂事到甚至……讓作父親的感到心疼。
閑談一會兒,葉父說到林有文回家的事,多年鄰裡間沒有秘密。可以說林有文前腳進家門,他後腳便能從家裡保姆那聞訊。
葉父知道兩孩子感情好,順嘴提一句,并沒有别的意思。
偏偏無心插柳,笛袖聽到後,借機說要不要她也回去。
“你要回家?”
父親微愣幾秒,“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啊,我不是挺長時間沒回去看您。”
開學後忙于校慶排練,周末抽不出空,上個月國慶放假葉父出差到外地,參加病例交流讨論會,父女倆剛好錯開了。
差不多三個月沒看望父親,以往不會隔得這麼久,笛袖本來也打算校慶後就挑個時間回去。
“哦,沒什麼事的話,最近先不用回來。”
葉父語氣不自覺放松幾分:“爸爸的想法是,學業要緊,不是快期中考了麼?你把更多精力集中考試上,家裡的事不用記挂那麼多。”
父親勸得溫和,笛袖心有觸動,輕應聲好。
葉父接着轉而問道:“你現在住哪裡?聽你媽媽說,你已經從學校搬出來住去她那了。”
“房子是她的。”
笛袖糾正女人故意模糊的字面意思,“但我沒和她住一起。”
葉父深歎一口氣。
“……也好,你覺得哪裡舒服最重要。爸爸和媽媽不管發生什麼,哪怕離婚後,你都是我們唯一的女兒。單憑這一點,你媽媽對你好是應該的。”
他對妻子有諸多怨恨,都不曾強加到女兒身上,不願意讓孩子作為失敗婚姻的承擔者,在笛袖成年後才正式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