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熏國王的城堡坐落在陰暗的黑森林裡,四處是張牙舞爪的枯樹枝。花園裡沒有什麼五彩缤紛的鮮花,隻有黑紅的玫瑰還有大片大片的荊棘。
這些荊棘幾乎覆蓋着每一處可容綠草生長的土地,自然而然将它們取而代之,讓城堡被紮人的籬笆圍着。有烏鴉和秃鹫偶爾飛過,譏诮地叫上兩聲,然後落在樹枝上,用看死物的眼神盯着來到這裡的每一個人。
黑貓從荊棘間靈巧地一躍而過,綠油油的眼睛看向李為靜。
李為靜扶了扶眼鏡,抱住瑟瑟發抖的自己:“這國王挺喜歡陰暗哥特風……該給他做一條全黑的裙子。”
說到全黑的裙子,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微微朝着時怿一斜。
對方好像感知到了他的視線,目光冷淡地從眼尾掃過來。
李為靜立即收回視線當鹌鹑,半晌問方好:“不是,咱倆為什麼也要到花園裡來啊?”
方好:“我也想看看花,你有意見?”
李為靜:“……沒。”
幾個跟着出來的人在花園裡四散開,到處搜索着,不一會兒聽一個人喊道:“這兒好像埋了什麼東西!”
随着他一嗓子,另外一處也有人大膽地附和:“這邊好像也有!”
“哪裡哪裡?”
齊卓正無聊,一聽這話馬上精神抖擻,拉着時怿屁颠屁颠往那邊跑:“時哥咱們也去看看!”
破夢師比他們先到,已經在端詳荊棘下的土地了。
時怿撩起眼皮掃了一眼祁霄,沒由來地覺得很煩:“不去。”
齊卓試探道:“……那……你在這休息休息,我過去看看?”
“……”
另一邊,祁霄握着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園藝鐵鍬,三兩下在地上鏟出來個坑。
然而不等他有更多動作,樹頂上安生栖着的烏鴉突然叫起來,撲開翅膀朝着他飛過來。
祁霄目光一擡,伸手恰好地抓住了那隻烏鴉,然而更多的烏鴉接踵而至,哇哇叫着撲騰着翅膀将那個大坑圍起來,随即一道憤怒的吼聲從城堡的方向傳來:“你們——!”
衆人猛然擡頭看過去,見彼得羅斯男爵一臉陰沉地邁着大步走來。
“誰允許你們在花園裡随便搞破壞,亂挖土的?!”他大吼道,“一群不守規矩的家夥,我早知道,國王陛下就不該讓你們進入城堡!”
他上前就要奪過祁霄手裡的鐵鍬,祁霄微微一側躲開,将鐵鍬順道扔在他懷裡:“怎麼着,你家土是金子做的?”
彼得羅斯怒氣沖沖地握着鐵鍬,兩鏟子填上了祁霄挖開的那個坑,剛要繼續訓斥他,餘光裡突然看見了什麼,猛地一回頭。
衆人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時怿正半跪在花園另一角,手裡握着根不知道從那折下來荊棘條扒拉土。
李為靜目瞪口呆:“他那手是什麼做的,徒手抓刺?”
齊卓默默道:“機械。”
李為靜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那為什麼不幹脆用機械手刨土?”
齊卓再次默默道:“嫌髒。”
似乎是感知到了衆人的視線,時怿目光冷淡地擡眼看過來。
“……”
彼得羅斯要瘋了。
他大步朝着時怿走過去,大聲道:“不許!不許破壞花園的土地!!”
時怿起了身,蹙着眉拿那條一臂長的荊棘棍抵住想要沖上來的男爵,掀開的眼睛裡帶着譏诮:“怎麼,這土是金子做的?”
幾人默默扭頭看祁霄:“……”
怎麼有一絲微妙的熟悉感。
……
花園裡的幾人光榮地被男爵帶着士兵遣送回了城堡,開始在餐廳裡等其他人集合。
大半個鐘頭後,其他人陸續回來了。
成功男士和李為靜搭上了話,頗為謙虛地跟他暢談人生,過了一會兒暗戳戳掃了一眼破夢師,低聲道:“老弟,你說這些個破夢師到底靠不靠譜啊?這個所謂的夢又是什麼?”
李為靜也跟着他悄悄掃了一眼祁霄:“誰知道呢,跟着就完了。”
方好拍了他一巴掌。
李為靜瞬間改口:“我覺得還是很靠譜的。”
另一頭,祁霄目光長久地落在時怿左邊的機械臂上。
一擡眼,措不及防對上對面那人冷冷的視線:“……喜歡麼,送你?”
祁霄輕笑一聲,收回了視線。
“好像都來齊了吧……還有誰不在?”方好環視四周,戳了李為靜一胳膊肘,“剛才跟你說話的那位呢?”
李為靜:“你說老趙啊,他好像去那邊了吧。”
時怿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目光突然一冷:“他去閣樓了?”
李為靜的手還擡着,另一邊突然傳來國王憤怒的咆哮:“把他拖出去,砍掉他的腦袋!我說了,不要、企圖、到我的閣樓來!”
下一瞬,國王像拎小雞一樣提着一個人從拐角處出現。
他形容瘋狂,烏黑的長發淩亂,煙熏妝像融化一般滴下來,一手掐住成功男的脖子:“為什麼不聽!為什麼不聽!我說了多少遍!”
李為靜驚呆了,半晌才咽了一下口水,艱難地問方好:“他說了很多遍……?”
方好:“……就簡單提了一嘴。”
她頓了一下,又補充:“但一般來說……在生死存亡的遊戲裡,任何信息都挺重要的。”
在衆人驚恐的注視下,國王掐着成功男的脖子往外拖去,沒有施舍給他們一個眼神。
祁霄看着國王的身影遠去,眼珠一轉,目光落在時怿身上,似笑非笑:“我說什麼來着——夢境和夢境之間是不一樣的。上回不聽NPC的話還活蹦亂跳隻能算走運,這回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