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微妙地頓了一下,收回身子,黑眸裡意味不明:“我對每一個不守規矩給我添麻煩的目标意見都很大。”
時怿盯着他看了幾秒,終于收回視線。
或許是在泰坦的某一次訓練中受傷導緻的,他似乎有些東西記得不太清晰。
不過那些事情太久遠,好像也不過是幾個模糊的夢境,沒什麼刨根問底的必要。
沒什麼必要。
他正要掠過祁霄朝前走去,就在這時,幽幽的紅光下,突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齊卓一驚:“貓!”
時怿目光一淩,二話不說擡腿跟在貓後頭追去。
那貓倒也真靈活,大概因為雖然沒有皮毛但肌肉尚且存在,矯健地竄過走廊,紅色的身子和紅色的火光混在一起,讓人很難看清。
齊卓跟在最後頭,也不知道那隻貓到底是往哪裡跑的,反正就跟着祁霄和時怿一頓跑,一會兒往這一會兒往那,終于突然撞上了時怿的後背。
他往後退了兩步,揉了揉發酸的鼻尖:“不是時哥,咱們為什麼要追它,昨天晚上看見它不是還跑來着?”
“不一樣。”時怿冷聲道,“它昨天晚上是在驅逐我們,今天不是。”
“驅逐……?”
齊卓想了半天:“為什麼要驅逐我們?”
“嗯……好問題。”祁霄掃了他一眼,“可能是昨天晚上城堡裡有什麼東西……它不想讓我們碰上。”
齊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什麼東西……?可是整個走廊都是空蕩蕩的……不像是有東西的樣子啊?”
時怿的目光輕飄飄掃過來,讓齊卓莫名感到一股涼意:“那昨天晚上,地毯上拖行的血迹是哪裡來的?”
“你注意到沒有,那道血迹到了白天就會被清理掉,隻有晚上才出現。”
“……”
不知道是不是被時怿這句話帶起來的幻覺,齊卓似乎真的聞到了點血味。
他聳着鼻子吸了幾口氣,突然發覺那好像并不是幻覺。
走廊裡真的有一股淡淡的血味。
一個小巧的黑影在火光下一躍而過,時怿目光随着它遠去:“貓。”
祁霄微微眯起眼:“它去的那個方向,血腥味更濃一些。”
一種輕微的沙沙聲傳來,時怿按着齊卓迅速貼近牆壁,與昏暗的環境融為一體。
沙沙的聲音更近了,時怿三人都緊盯着走廊盡頭。
突然,一隻纏着繃帶的手從拐角處伸了出來。
繃帶上血迹斑駁,還在不斷往外滲着血。
那是一個像木乃伊一樣渾身纏滿了繃帶的“人”。
或許并不是。
齊卓瞪大了眼。
那“人”在地上緩慢地移動着,身上不斷滲出血來。
忽然之間,他擡頭朝着時怿三人的方向看過來。
“……”
齊卓倒抽一口冷氣,被時怿一把壓住肩膀。
繃帶人沒有五官,隻有模糊的血迹透過布條洇出來,湊成一個鼻子兩個眼,頗有點恐怖谷效應,看起來讓人頭皮發麻。
他抻着脖子看了一會兒時怿幾人的方向,突然好像聽見了什麼動靜,猛然轉過身,繼續朝前爬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裡,時怿才松開手,任由齊卓一蹦三尺高:“卧槽卧槽卧槽那是什麼鬼東西??”
他話音剛落,就聽走廊盡頭傳來細微的“沙沙”聲。
齊卓一頭撞在時怿身上:“那東西回來了?”
時怿擡眼看去。
一個人在走廊盡頭拖着什麼東西走過,放大的影子被火光映在牆上。
祁霄眼珠一動,擡腿三兩步走過去,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胳膊。
齊卓:“卧槽!”
“啊啊啊!”
對方叫的比齊卓還慘。
時怿快步過去,聽見祁霄俨然把自己當主人地問:“你是什麼人?半夜鬼鬼祟祟這在裡幹嘛呢?”
“……我我我是岡薩留斯啊,是國王陛下讓我來處理這東西的!先生們,國王陛下知道我是這裡最忠實的臣子了,你們也該認識我……”
時怿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地上看見了一具沒頭的屍體。
他擡起眼,剛好對上祁霄的視線:“……”
原來血迹是這麼來的。
很難想象愛美的國王陛下會容忍任何人把流血的屍體在他的地毯上拖來拖去。
祁霄轉頭問大臣:“你每天都來這裡處理屍體?這些東西都是哪裡來的?”
“天哪先生,我怎麼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哪裡來的?國王陛下叫我來,我就來了,國王陛下叫我處理,我就處理了,岡薩留斯從來不多問問題。”
時怿冷冷道:“那換個問法,你每天都是從哪裡搬這些屍體,又是要搬到什麼地方去?”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把這些讨厭的東西從一個地方運到另一個地方,從一個房間擡去另一個房間……你們每天都看着我這麼做不是麼……”
大臣似乎猛然覺悟了點什麼,反應過來這兩個人和他尊敬的國王陛下沒有半點聯系,反過來質問:“不對,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們,你們又是什麼人?”
他慌裡慌張地就要喊:“來人——”
祁霄一手刀把他劈暈了。
“嗯……看來就是個工具人,一問三不知。”他意味深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大臣。
一個好聽的男聲在旁邊冷不丁補充:“和破夢師一樣。”
祁霄:“……”
他皮笑肉不笑地擡起眼:“彼此彼此。”
“……不過既然時先生這麼介意……不如我們做個公平公正的交易。”
他轉過身,和時怿面對着面。
陰影從他側臉處洇開,平添幾分壓迫的戲谑感,似乎笃定時怿會拒絕:“你脫一件衣服,我回答你的一個關于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