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去叫大夫來。”
“诶!”一把抓住良熹敬的衣袖,蘇徹玉急呼:“就剛剛疼了一下,現在好了。”
好的未免太快了,擺明了是在騙人嘛。
但良熹敬的視線落在了蘇徹玉扯住他衣袖的手上,他最後倒也沒再計較了。
蘇徹玉眨眨眼,下意識的将手給松開了。她察覺到良熹敬還在看她,但自己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過好在,是有人前來“解圍”的。
一道熟悉的女聲合時宜的響起,良熹敬與蘇徹玉都轉眼看去。
“大人,熱水已備好,不知······”姜葉的話語,在她看見蘇徹玉時頓了頓,“不知大人現在可是要沐浴?”
她話雖是對良熹敬說的,但目光全然放置到了蘇徹玉的身上。
短短幾句話,姜葉的心緒早已發生了幾次三番的轉變。
從驚詫蘇徹玉竟還活着,再到歡喜她還活着,最後到疑惑她怎麼還活着?
其後她看良熹敬的目光也多了層探究。
姜葉原是以為良熹敬早就把蘇徹玉提出去“殺”了呢······
但沒成想,是她誤會了。
“先給她處理幹淨吧。”在收眼前,良熹敬最後注意的是蘇徹玉那染泥的衣擺。
幹涸的沾污似未愈的傷疤,攀附橫生,侵蝕入裡······
“是。”姜葉聞聲應下,但良熹敬并未走動,橫攔在她與蘇徹玉之間,仿若被思緒困住,害的她也走動不得。
得虧蘇徹玉輕咳了一聲,才令其回神,但直至走出門,他也并未留下其他隻言片語。
*
沐浴将歇,良熹敬換好衣袍後,叫東草進來回話。
他的發尾尚帶濕痕,但卻無所顧地披散置後,撐頭閉目,倦怠之色染于眉間。
“大人,宋尚書難抵極刑,昨夜于牢中服毒自盡了。”
“是嗎?”
擱置下淡淡的一句,良熹敬睜開眼,“可留下什麼話?”
“沒有。”
“嗯。”良熹敬點頭,好似并未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妻兒那處不用再派人盯着了。”
這個人于他而言已經沒有半點用處了。
“是。”東草應下,但還是有點不放心,便多問了一嘴。
“大人,若是宋尚書與他們說過什麼就不好了·····”言下之意,就是最好将他們一并處置了,以免夜長夢多。
“不用,宋時恒雖心性不穩,但也不會蠢笨到拉着婦孺妻兒下水。”
東草會意,其後覺得也是這個理。
宋時恒雖然做事急躁無有章法,感情用事居多,但哪怕到了這番田地,也是将自己的妻兒護的相對周全的,所以他斷是不想他們摻和到這灘死局中吧。
東草暗歎,不過細想來這人也是活該。
當初宋時恒拉攏大人,設計要弑君,本就是怕後日東窗事發,想将大人拉出去當“替罪羊”罷了,隻是他沒想到,他家大人是早把他日後的每一步都算計的明明白白了。
不過按常理來說,他要是膽子大些,沒準還能再多活幾日,
弑君失敗後,宋時恒整日憂心忡忡,擔驚受怕的,後頭還被大人假意設計的刺殺弄的自亂陣腳,東草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才好。
“大人,那明日還朝嗎?”若是要的話,他今日便要準備下來了。
大人出走半月之餘,朝廷上的光景已是不消看的了,況且段呈瑞那暴烈的性子也是按捺不了多久。
“不急,隻要段呈瑞不發話,那就不急。”良熹敬深知朝堂上下暗波洶湧,人心自持,但現在還朝,想來還是為時稍早。
人在沉溺瀕死之時,恰機而來的浮木,才會顯的彌足珍貴·····
他思及此,輕叩桌面的指尖有一瞬的停頓。
“蘇徹玉,她現在歇下了嗎?”
忽來的一句,讓東草一懵,反應了好一會才答道:“方才沒多注意,但算着時辰,想來是歇下了的。”
他答的迂回,心底也沒有數。
悄悄擡眼一瞧,東草心中起了一個念頭,說出來也不知會不會合大人的心意,但還是鬥膽一說了。
“大人要是有事尋蘇姑娘,大可親自去看看。”他說的小心,但意圖卻不小心。
尚已夜半,大人尋蘇徹玉能有什麼事,多半是大人自己藏有私心吧。
東草低着頭,掩住自己的神情,暗自猜測着。
“要不你說說我找她有什麼事吧······”良熹敬似笑非笑地看着東草,“要是說對了,我領你一起去找她。”
“要是說錯了,你就在外頭跪着吧,什麼時候想對了,什麼時候再起·····”
東草勾起的唇角在一瞬成為了泡影,他擡頭對上良熹敬的視線,立馬求饒道:“大人,是小的胡說八道了,您就随口一問,至于那些個不重要的人,您哪有功夫理會。”
心虛冒冷汗,東草見良熹敬沒松口的意思,心底更慌了。
“大人,小的多嘴,小的這就前去看看蘇姑娘歇下沒!”尋着要領,東草飛快的溜了出去,生怕再多嘴一句,自己這膝蓋絕對是要不保了·····
良熹敬看着那被阖上的門,玩味的一笑,說不上是什麼個心思,隻是覺得滑稽的很。
不過,他在萬禾那吃了“虧”,還沒來得及處理她,這會他倒還要好好思量如何“報答”蘇徹玉了。
常言道“吃一次長一智”,萬禾昔日假借“恩情”要挾他做了不少事,那樣的滋味雖是不好,但他也不好多說什麼,而現在弄清了恩主是誰,況且她還是個純粹不記事的,煩事瞬息少了大半。
但。
良熹敬的眉頭一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