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遲喻接過紅糖,順手揣進褲兜。
這時,下課鈴響了。
數學作業還沒收,雲珂忙捂着肚子強撐起來。
周遲喻一把将她摁回去,“歇着吧,作業我幫你收。”
雲珂趴回桌上,繼續和疼痛做鬥争,但又不放心周遲喻,隻得豎着耳朵聽動靜。
周遲喻風風火火地走到前面,一敲講台上,理直氣壯地喊:“搞快點交數學作業,不交我可直接記名字了。”
有男生過去摟住他肩膀,調笑:“遲喻,怎麼是你收數學作業啊?”
“我同桌身體不舒服,我幫忙代勞一下。”周遲喻挑着眉梢,聲音戲谑。
“學委怎麼不舒服了?”那人問。
雲珂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她生怕周遲喻不着調說出點駭人聽聞的話來。
好在周遲喻隻是扯動嘴角,漫不經心地吐出兩個字:“感冒。”
女生天生比男生敏感些,小伏地魔更是如此。
生理期在他看來不是什麼羞恥的事,但有些男生就喜歡拿這種事開女生玩笑。
嘁,他才不要給那些人機會。
雲珂擡起臉,遠遠望向講台邊上的周遲喻。
他單手插兜,還是平常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可不知怎麼的,她突然覺得他挺靠譜。
周遲喻送完作業回來,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他的玫瑰奶露。
話說,拿它兌着紅糖喝應該挺合适。
他早上沒拿保溫杯,塑料杯裡的奶露已經冷透了。
隻有食堂超市有微波爐,他拿上東西,大步離開教室。
超市老闆見他手裡拿的是塑料杯,無論如何不肯讓他放進去微波爐加熱。
“我這是pp材質的。”周遲喻指着杯底強調。
“那也不行。”這老闆是個人精,在學校做事,不願承擔任何風險,“我這微波爐隻能放陶瓷器皿,塑料加熱會有毒。”
周遲喻隻好去貨架上找合适的容器。
放眼望去,可供選擇的範圍很小。隻有一種寬口的馬克杯,樣式簡陋,而且擺放很久,積了不少灰。
也沒别的選擇了。
他付完錢,上外面開水爐上燙洗杯子——
上課鈴冷不丁在頭頂響起,那聲音巨響,他沒有心理準備,手一抖,被開水燙着了。
刺痛感沿着皮膚爬上來,火辣辣,真疼!
他來不及處理燙傷,麻溜把奶露和紅糖倒進馬克杯,送去微波爐裡加熱。
耽誤這麼久,遲到在所難免。
這節是化學課,化學老師就是那個鐵面無私地教導主任:秦方雄。
秦老師可不慣着周遲喻,直接讓他在後門站着。
教室裡響起講課聲:“56g的氮氣,在标準大氣壓下的體積為多少,含有氮分子的數目為多少?這道題目……”
周遲喻順着牆根往前移了移,直到能透過窗戶可以看見雲珂——
她坐得端正,聽課也認真,就是表情皺巴巴的,不用問,生理期的疼痛并未緩和。
得想辦法把這杯子送進去……
周遲喻蹲下來,順着牆根挪到雲珂窗邊,他趁化學老師轉身寫分子式時,迅速将杯子從敞開的窗戶裡遞進來,塞給了雲珂。
雲珂看着桌上的水杯,再側眉瞄向外面,心髒撲通撲通跳起來。
周遲喻膽子好大。
雲珂繼續聽課,周遲喻則蹲在外面小聲提醒:“趁熱喝。”
雲珂哪敢喝,趁老師不注意把那杯子拿過來放在腿上。
暖意滲進衣服面料很舒服。
化學課結束,她才終于敢擰開蓋子,混合了紅糖的玫瑰奶露很甜,生理疼痛也終于緩和下來。
中午吃飯,李江川發現周遲喻手背上有一片紅痕。
“遲喻,你這手又被誰給啃了?”
“不是啃的,”周遲喻甩了甩手說,“燙的。”
“什麼時候燙的?”雲珂忽然插話進來問。
“早上去熱牛奶的時候。”周遲喻随口答。
他沒把這傷放在心上,雲珂卻蹙起了眉,應該是幫她泡紅糖時水燙的。
午飯後,她特地去醫療室買了支燙傷膏給他。
周遲喻心裡美的不行,嘴上卻逞強道:“嘁,一點小傷而已,用不着這麼麻煩。”
“還是塗一下吧。”雲珂說。
“好啊,”他接過去研究半天,“這怎麼用啊?”
“就塗上去啊。”雲珂說。
“我可不會,你幫我。”說着話,他把燙傷膏塞回雲珂手裡。
雲珂沒推辭,低頭擰開蓋子,同他說:“手伸過來。”
周遲喻認命地把手遞過去,雲珂指尖沾上藥,一點點塗在那道創面上。
周遲喻聞到她身上甜甜的香氣,像是梧桐樹葉和茉莉混合的味道,耳朵一點點紅起來。
“季雲珂……”他吞了吞嗓子,開口喊她,“你是不是會養蠱?”
“什麼?”雲珂指尖無意中碰到了他的傷口。
“嘶——”
“痛?”
“廢話,當然……”痛。
雲珂在他說痛字之前,低頭朝那處傷口吹了吹。
甜絲絲、暖融融的……
撲通——撲通——
糟糕,他怎麼感覺,他的心在融化……
“你耳朵怎麼那麼紅?”雲珂擡頭問。
“當然是……熱的。”
艹,她這分明就是調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