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沈玉衡忽地停下腳步,緩緩轉過頭來,露出令人膽寒的笑意,“所以,我昨日不是奉勸過你,這件事,對誰也不許說麼?”
竟然連他的身份都如此清楚,果真是楚思佞極其看重的親信。
對上他冷然的眸子,謝忱瞬間想起昨夜被扼住雙手抵在轎廂裡時的場景,不由打了個寒顫,“我、我……”
沈玉衡卻沒打算放過他,反而步步靠近,直勾勾盯着謝忱的眼睛,“況且,是你騙我在先,水壺裡真的是水?”
明知那水壺裡别有乾坤,卻甯肯自己喝下也不告訴他,那麼就别怪他不知情亦不留情。
謝忱老實了。
水壺裡是女娲之淚這種事,他身為穿書人員不能說出口,不然會影響劇情走向。
他哪知道玄卿不在花轎裡,要是玄卿在,他哪怕直接灌給玄卿喝都行,灌完任務就結束了,自然也不會有後來這些慘絕人寰的事情發生。
謝忱越想越懊惱不已,下意識伸手想敲自己腦袋一下,卻牽動枷鎖整個扣在腦門上,疼得直抽冷氣。
“自殘也沒用,滾過來。”
“……哦。”
望着乖乖巧巧跟上來的謝忱,沈玉衡眼睫微垂,自齒間輕嗤了聲。
笨透了,也不怕被他帶回宗門嚴刑拷打。
頓了頓,沈玉衡眉宇稍蹙,伸出手把謝忱的衣襟拉高一些,遮住那片引人遐思的暧昧吻痕。
怎麼還有這麼多難以銷毀的證據。
見他靠近,謝忱忍不住縮了縮脖頸,被他碰到的地方微微發癢,戴着枷鎖又沒辦法撓,隻得小聲反抗道,“别碰我……”
指尖滞在半空,沈玉衡收回手,漠然道,“放心,昨夜的事絕不會發生第二次。”
到底是個男人,昨夜事後想必傷透了自尊,所以才如此恐懼畏縮,不願讓他觸碰。
這件事,算他虧欠。
不過,回宗門前,沈玉衡仍有一件事要做。
某個蠢貨似乎被人當成新婦裝在花轎送去了魔宮,清早醒時破開陣法,便發現玄卿已經連人帶花轎不見其蹤。
他雖然絲毫不想管玄卿的死活,但無奈玄卿是他師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獨自回宗門複命無法交代。
“魔宮在哪?”
謝忱愣了愣,指向東方最高最大的宮殿,“無月城以東,最高的房子就是,你要幹什麼?”
沈玉衡略看一眼,随後從儲物戒内取出信紙,淡聲道,“閉嘴。”
謝忱踮起腳尖越過他肩頭看去,好像是信紙,難道要寫信給魔宮裡的楚思佞嗎?
怎麼可能,沈玉衡現在又不認識楚思佞,如何把信送給他?
“你要寫信給誰?”
謝忱八卦之心再次熊熊燃燒,好奇地湊過腦袋來偷看。
沈玉衡不知想到什麼似乎心情很好,非但沒有命他閉嘴,甚至罕見至極地回答了謝忱的問題,“自然是給我師弟。”
八擡大轎擡進魔宮,隻有兩個下場。
一,被楚思佞識破元祿宗弟子身份,一刀剁下頭顱,不治而亡。
二,沒有被識破身份,成了楚思佞的替補夫人,丢盡宗門顔面,不如死了。
不管是哪個結果都大快人心,思及此處,沈玉衡隻覺頭頂滿是魔瘴的天空都顯得澄澈晴朗幾分——真是好日子啊。
聽到他的話,謝忱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那棵救命稻草化出人形在朝他招手。
師弟,玄卿!
沈玉衡在給玄卿寫信哎!
果然心裡還是擔憂着玄卿吧,畢竟在山上朝夕共處十年,他們之間肯定情誼深厚,難舍難分。平日吵吵鬧鬧,到了這種地步才會顯露真情。
隻要能見到玄卿,讓他們二人兩情相悅生下孩子,他的任務就完成了,到時候就可以自動脫離這個世界!
“太好了太好了……”謝忱激動地攥緊指,碎碎念地低聲喃喃。
沈玉衡瞥他一眼,“好什麼?”
謝忱立刻捂住嘴,搖了搖頭。
他閉嘴,他閉嘴,讓沈玉衡好好醞釀,斟酌措辭,一定要寫出一份催人淚下的情書啊!
沈玉衡不知他心中琢磨什麼,怪異地從他身上收回眸光,提筆寫下,
【玄卿,賀喜大婚,願你與楚思佞百年好合。勿念宗門,如若還有半分骨氣,死在那吧。】
寫罷,沈玉衡滿意收筆,将信紙用靈力送出。
好。
回去便禀告宗主,玄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