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泓似乎在努力扮演着表面的平靜,神情裡莫名有種按捺不住的激動。
這種激動和興奮藏在漆黑的眼睛和高冷的皮囊下,顯得更加山雨欲來暗潮洶湧,有種難以言說的隐忍和偏執。
“你要好好的。”
“我會給你找最好的廚師。”
宋其煜不寒而栗,他渾身肌肉崩緊,滿臉都是戒備說:“好了,放手。”
“為什麼要松手。”
楚泓目光灼灼地看着宋其煜,在對上宋其煜帶着不滿的眼神後,他像條被訓的小狗似的低頭垂着眼睛,聲音聽起來不滿又低落,“哦,知道了。”
他說完手上松了點力氣卻依舊抓着宋其煜的手不放,甚至用指腹輕輕撫過宋其煜的骨節。
這種黏黏糊糊的暧昧小動作讓宋其煜反感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宋其煜努力忍住反手抽回去的沖動。
他萬萬沒想到沒想到對方來了這麼一招,實在是太可笑了,自己竟然真的以為楚泓良心未泯真的是來看望他的。
捉弄自己的新遊戲是吧。
宋其煜不耐煩地走到茶水桌面前,咕咚咕咚得喝了幾口水。
他強行壓住心裡的煩躁,背對着楚泓歎了口氣說:“你還有什麼委屈要對我說,一次性說完好了,半夜三更的,你不要睡覺我還要睡覺。”
宋其煜不知道自己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他的忍耐值已經快要爆表了。
牆上的鐘表指向淩晨兩點半,夜色已經完全籠罩這家醫院。
窗外的瓢潑大雨依舊沒有要停的意思,站在原地的楚泓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楚泓沉默了很久後說:“我陪着你。”
正在刷牙的宋其煜無聲地翻了個大白眼,他覺得又好笑又好氣,随後重重地呸了一聲把嘴裡的漱口水吐在水池裡。
宋其煜用濕毛巾随便擦了擦臉,随後走到楚泓面前,像打發小厮似的把濕毛巾甩在楚泓肩膀上,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唇說:“随便你。”
宋其煜覺得楚泓再在自己面前出現一秒,自己的肺就要被氣得炸成煙花。
“我去洗澡了,你随意。”
宋其煜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浴室摔上了門,他看着鏡子裡自己蒼白的臉色,越想越生氣。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看他沒死先是在被人面前演情深義重,結果背地裡想着怎麼整他。
真有你的楚泓。他進娛樂圈以來見過多少龌龊事,每次能真正往他心上插刀卻隻有楚泓。
先營造情深義重的假象再狠狠打他的臉。
以前是,現在也是。
宋其煜避開後腦勺的傷口洗了個澡,逐漸冷靜了下來。
他倒要看看誰演得過誰。
宋其煜出了浴室就發現楚泓已經坐在了自己病床上。
楚泓像是要在這裡睡下似的已經把被褥蓋在了腿上,正對着筆記本電腦飛快地打着字。
他淩厲的五官線條被屏幕光線勾勒得格外的精緻,頗有幾分言情劇裡年輕總裁的感覺。
以前宋其煜至少能在顔值的份上覺得楚泓賞心悅目。
現在宋其煜隻會覺得楚泓這個狗東西沒安好心,說不定正謀劃着自己失憶後的事情怎麼被他整的事情。
然而宋其煜絲毫不擔心,反而被激起了好勝心。
李江這種亡命之徒自己都能治,更别提楚泓這種人了。
宋其煜無聲地在心裡哼了一聲,穿着睡袍漫不經心地晃到了楚泓旁邊,然後直接往床上一躺,差點沒直接撞到楚泓懷裡。
宋其煜無視楚泓投來的視線,他支棱着下巴,瞥了兩眼楚泓電腦的内容後有些意外地說:“你在寫論文?”
楚泓低低地嗯了一聲後繼續手速飛快地打着字。
宋其煜忍不住笑了笑,擡眼看着楚泓故意開着下流的玩笑說:“你這手速挺快啊,從盤古開天辟地單身到現在了吧。”
他話是這麼說,卻能很明顯感受到楚泓這篇論文寫得格外認真優秀。
光是那數不清的高級詞彙和極其複雜繁瑣的目錄就夠吓人的了,楚泓還是中文英文兩版都有。
楚泓沒有理會宋其煜的調笑,繼續專研着自己的論文。
宋其煜不由自主地在心裡啧了一聲。
他的前半輩子算得上不幸又幸運,剛上高中父母就車禍去世了,還沒成年他就出來打工給妹妹宋其燦掙生活費,什麼活都幹過之後發現自己這張臉最掙錢。
過五關斬六将簽約公司後,組合卻始終無人問津,還沒他當模特拍照片的時候錢多。
然而沒過兩年他的第一部電視劇就大爆特爆,從此事業飛升直接坐穩頂級流量一線小生之列。
而且之後的幾年更像是老天都在幫自己似的——本就打不過自己的同期競争對手不是偷稅漏稅踩紅線,就是道德敗壞瘋狂塌方,要不然就是身體不好沒辦法拍戲。
雖然宋其煜的流量小生之路到現在日薄西山,但他還是覺得自己這輩子夠幸運了。
隻是他偶爾也會想參加高考上大學會是怎麼體驗?如果自己多讀點書不那麼依賴身邊人,是不是今天就不會被李江連累到差點沒命。
宋其煜對學曆高的人多少是有點崇拜的,他沒注意到自己松松垮垮的領子露了一大片肌膚,往楚泓電腦屏幕前湊得更近了些,一邊努力看懂楚泓的論文一如既往的嘴上跑火車說:“原來你還是清純男大學生啊。。”
宋其煜忽然想到了什麼,擡手按在楚泓的電腦屏幕上,随時要把楚泓的電腦合上似的,笑盈盈地看着楚泓說:“你既然說你是我男朋友,那你講講我們怎麼在一起的,我不是大學生更不是你同學天天都能看見你,是怎麼……”
“情投意合。”宋其煜挑了挑眉,忍着心裡的惡心說,“和我看對眼的。”
楚泓隻是平靜地看着他說:“你衣服快要掉下來了。”
宋其煜瞥了眼自己露出來的半個肩膀,擡起胳膊把衣服推了回去說:“又不會少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