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辭的異常,宋俞沒有看到,她的視線被圍住周辭的人擋住了。
宋俞隻是覺得面前這個說話的人有點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人是她小學同學。
之所以還記得他,是因為小學的時候,他總喜歡叫她好學生。每次上體育課,他都要買飲料給她喝,哪怕她不要,他也要丢下就跑。
印象最深的是讀六年級的時候,沈知言莫名其妙跟他打了一架。
沈知言這個人,從小到大幾乎就沒有什麼能讓他動手的機會,很多時候隻需要他一個意會,身邊的人就幫他把事辦好了。
他長到十幾歲,隻親自下場打過這麼一次架,沒有人知道是為什麼,但打的是轟轟烈烈全校皆知,連校長都驚動了,還光榮挂了彩。
當然,肖沉這個校霸傷的更重,這事讓宋俞想不記得他都難,“肖沉?”
肖沉哂笑:“真難得,好學生還記得我。”
走得近了,宋俞看的更清了,被人圍在中間的少年滿臉是血,雙手撐地,半倚靠在老舊斑駁的卷簾門上,他微側着頭,正神色不善的盯着肖沉看,蓄勢待發的樣子,好像随時能給肖沉緻命一擊。
圍着他的人不喜歡看他這吃人的表情,直接上去就是一腳:“瞪什麼瞪?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周辭任憑他們打罵,他隻是無聲的笑,那笑夠嚣張、夠不屑、夠無謂、夠激得人怒火中燒,恨不得打死他。
他似乎察覺到了宋俞的視線,慢慢收斂了臉上的神情,又默默将頭垂了下去,沒有看宋俞一眼,也沒有再叫她一句“姐姐”。
他太冷了,那種冷排斥所有,好像世界上所有人都在與他為敵一樣。
他對他自己的身體也一點都不在意,不管處境如何,周圍環境怎樣,這些打罵他的人怎麼對待他,他就像一灘爛泥一樣坐在那裡,不反抗,不服軟,也不讓自己倒下去,頑固的讓人火冒三丈,還不停用言語和蔑視的表情激怒這些打罵他的人,讓他們的拳頭砸的更狠,腳踹的更用力。
宋俞被周辭身上透出來的狠勁驚住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們住手!不要打了!”
宋俞發了話,肖沉揮了揮手,就讓手下小弟停止了對周辭的毆打。
宋俞一點都不領情,她生氣道:“你們為什麼要打他?”
肖沉站在宋俞面前,同學一場,他當然知道宋俞不是多管閑事的人,指了指地上的周辭,皺眉問她:“你認識他?”
“他叫我姐姐,你說我認不認識他?”宋俞怒道,“我弟弟才多大,你們就這樣打他,他怎麼你們了?”
“嗐,也沒什麼大事。”肖沉攤了攤手,解釋道:“主要是這小屁孩太狂了,誰都不放在眼裡。明明是北城附小的學生,天天沒事跑到我們南城的學校來鬼鬼祟祟,問他有什麼事也不理人,每天就在那路口站着,跟站崗一樣。沒人知道他打哪兒冒出來的,問他也不說,我實在看他不順眼,就教訓了一頓。”說到這裡,他摸了摸鼻子,臉上陪笑:“好學生,早知道他是你弟弟,我就随他去了,你弟弟不狂那還有誰能狂?你說這都什麼事,好學生你不會怪我吧?”
宋俞看了他一眼:“我如果說怪你的話,你會怎麼樣?要連我一起打?”
肖沉油嘴滑舌:“哪敢哪敢?打誰也不敢打我們好學生是不是?你放心,以後你弟弟在咱們學校這片區,有我罩着他,誰要是敢欺負他,那就是和我肖沉過不去。”
“不用了!我的弟弟我自己罩。”宋俞直接拒絕,她可沒那麼容易消氣,心裡正盤算怎麼幫周辭把仇報回來。
肖沉挺喜歡宋俞,小學慒慒懂懂的年紀,那時候不知道什麼叫好感,他就覺得宋俞長的好看,生氣好看,哭鼻子也好看,所以他一有機會就買水給她喝,不管她喝不喝,他每節體育課都買,這是小學的他表達善意的方式。
上了六年級,他的青春躁動期提前來報到,漸漸回過味來,那種看到宋俞迎面走過來,心跳加速、連手腳都變得不像自己的感覺,原來就是喜歡。
他熬夜給宋俞寫了一封情緒飽滿的情書,還沒等他送出去,也不知道怎麼就被沈知言知道了,沈知言二話不說上來就跟他幹架,這事最後鬧到校長那裡,他們兩個都有默契的沒把宋俞牽扯進來,那封信最後也沒送出去,就這麼不了了之了,現在還在他家抽屜裡呆着。
“好學生,别啊!消消氣,我錯了行不行?”宋俞是肖沉的暗戀對象,他心裡的女神,他第一次春夢的女主角,對着她,肖沉再暴躁,也能耐下心來輕聲軟語,生怕吓壞了她,隻不過因為某些不為人知的理由,他又做作的習慣用惡聲惡氣來武裝自己,掩耳盜鈴的以為别人都不知道。
宋俞根本不吃這一套,她口氣一點也不好:“你們可以先離開嗎?我想看看我弟弟的傷。”
肖沉一米八的大個頭,彎腰垂頭,在宋俞面前跟她好聲商量:“你弟弟的醫藥費,包在我身上行不行,好學生,你别生氣了。”
宋俞拒絕:“不用了,我們也不差這點看傷的錢,但如果你下次再對我弟弟下手,我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