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賢莫名從他這個小動作裡察覺出了什麼,幹脆把傘柄塞祁揚手裡,自己躬身鑽出了傘外。
那雨大極了,幾秒就能将人淋濕。
祁揚撐着傘回頭看他,也是這樣問:“你怎麼辦?”
被淋得睜不開眼的裴賢說:“我不怕雨,快走吧。”
……
裴賢家裡的陳設祁揚都很熟悉,不算太大的房子裡收拾得幹淨整潔,甚至能看出些職業病來。裴賢剛一進門就發現祁揚褲子都沒換就坐在沙發上,桌上堆着藥箱和一大堆藥,最邊上擺着感冒靈,他眉頭一蹙,無奈道:
“家裡你不來的時候就幹淨,你一來一準要亂。”
祁揚握着手裡的杯子暖手,用下巴示意那袋感冒靈:“給你找的感冒藥。”
“太愛我了,再多愛點房子都得讓你拆了。”裴賢歎了口氣,一邊把藥分門别類地再裝回去,道:“我得等會兒再吃藥。”
“為什麼?”祁揚表情有些呆愣。
他幾乎沒做過實質性關心人的舉動,要不是因為他是裴賢,自己現在應該四平八穩地坐在這,不溫不熱地說一句:“記得吃藥,别感冒了。”
表達感情嘛,靠嘴說就能說出來百分之九十了。
裴賢指了指自己身上,解釋道:“我得洗個澡。”
他把醫藥箱裝好,重新放回去,忍不住嘟哝:“寶貝,我這藥也是按類分好的,感冒靈明明就在最顯眼的地方,你是怎麼做到能翻出這麼大個攤子的。”
祁揚撇開臉沒理他。
“等我出來給你做飯?”裴賢進浴室前問。
祁揚盯着他健碩的上半身看,往後靠了靠:“我不想吃飯。”
裴賢等他的眼睛對上自己的,兩人都一眼從對方目光中讀出些什麼,祁揚倒是矜持了,不主動開口。裴賢考慮再三還是暫時作罷:
“我洗澡了,你先看會兒電影吧。”
說是看會兒電影,但裴賢家不知道是有什麼魔力,祁揚不知何時竟然靠在沙發上就睡着了。等他聞着飯香味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居然被換成了睡衣,還蓋着熟悉的小毯子。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這麼勤勞。
他望向廚房,能看到裴賢在廚房忙碌的身影,祁揚盯着這個熟悉的背影看了幾秒——
說熟悉嗎?也有些陌生吧,他不太常看見裴賢的背影。裴賢個子比自己要高一些,肩寬腿長的,比例看上去很協調。其實還是正面要好看一些,畢竟臉好看。
裴賢就是很正統的帥哥長相,不走一點邪門歪道,任誰來看都得誇一句好看,眉眼間甚至稱得上美,隻是骨子裡流淌着的正氣将這一抹不和諧沖淡了,祁揚第一眼就被他這一抹不和諧的美吸引到過,隻是定睛一看又無影無蹤。
裴賢五官無論單拎出來還是拼湊起來都是上品的,祁揚覺得他天生就該上交國家,隻是還是猜偏了點——
他以為是警官,結果是法醫。
思及此,祁揚不自覺挑了挑眉,其實他總覺得自己不算百分百的顔控,但是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裴賢長得好,自己就算被騷擾到去報警,也不會答應他長期關系這種無理取鬧的要求,甚至最初認識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會去那樣接近他。
即使當時是帶有目的的接近。
“醒了?”裴賢像是背後長眼睛了似的,頭都沒回就感知到了。祁揚應了聲,就聽他說:“洗手吃飯吧。”
“好。”
洗手的時候祁揚有些意識到為什麼裴賢比較特殊了,他預感自己可以平靜的接受與任何人分開,但這個預感裡不包括裴賢。
其中一定有個原因是他總讓自己很有家的感覺。
“洗手吃飯”,這句話大概隻有很小的時候聽外婆說過,再後來就是裴賢了。
祁揚覺得人是很奇妙的,冥冥之中設定的程序裡,竟然同時配給裴賢難纏的性格和很多個擊中祁揚的細節,讓他一邊覺得這人麻煩,一邊卻又放任他麻煩。
“你做的什麼飯?我想吃湯面。”祁揚洗完手擦幹後揉了揉眼睛。
裴賢剛好端着碗“咚”的一下放在桌上,擡頭對上祁揚還沒完全回神的眼睛,挑眉嘚瑟似的笑了下:“湯面。”
吃飯的時候祁揚續上剛才的想法,覺得裴賢這個人的配置簡直巧妙到了極點,如果自己是個正常人,他跟裴賢肯定很般配。想到這裡,他盯着裴賢的臉又打量了片刻,注意力又被臉吸引去——
線條流暢,鼻梁高挺,臉上特别矚目的是眼角的那一顆淚痣。
“盯的哪兒?”裴賢突然問。
祁揚指了指他眼睛下:“這顆痣。”
裴賢摸了摸,搖頭笑道:“喜歡這個?都說這兒長痣的人命苦。”
“這痣挺好看的。”祁揚說。
“好看有什麼用,不是都說淚痣代表要在愛情上流很多眼淚嗎?”裴賢說。
祁揚對面相和玄學都沒什麼研究,不太贊同地蹙眉搖搖頭。
裴賢立刻哄小孩似的順着他說:“不過你好好的,我應該也為愛情流不了什麼眼淚,确實沒必要信。”
話音落,祁揚碗裡又多出來一個荷包蛋。
他剛愣神這麼久,就光吃了個蛋,面還一口都沒動,這會兒裴賢又把自己的給他添上,看上去一碗面吃了三分鐘還是老樣子。
“在潭州生活比在這邊好嗎?”裴賢問。
他沒猜錯,祁揚果然很喜歡今天的荷包蛋,他吃完才慢悠悠的回答:“都愛下雨,大差不差吧。”
“那能不能考慮搬回來?”裴賢立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