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響動過後,昏暗狹小的空間内隻剩下兩人,祁揚呼吸有些重,固執地側過臉不願意看他。
裴賢也不急,就站在門口等,許久後見他一直不動作,才出聲道:“走。”
“……”
祁揚莫名被這聲命令叫動,他走到門口時,擦着裴賢的肩出去,朝着記憶中離開的方向走。
然而一步都沒來得及踏出去,就被裴賢扼住手腕硬是把他整個人轉了一百八十度,帶到了另一個方向。
此刻,在不遠處瞥見的刑警對季嘉澤的話多了一分信任——
他能打得過誰?
“走。”裴賢說。
祁揚掙紮着想甩開他,掙不脫就隻好動嘴:“你能别管我了嗎?我的事到底跟你有什麼關系……”
“走。”裴賢的目光平靜地掠過他。
僅一個字音,祁揚卻莫名感覺到後脊發涼,他的大腦告訴他情況和他想象的不一樣。他和裴賢已經鬧得這麼難看了,應該是沒有再說話的必要,裴賢找他絕不是說說話這麼簡單。
在他愣神的這幾秒,整個人已經被裴賢由手腕處發的力帶出去被迫走了好幾米遠。
再回過神的時候辦公室門已經被關上,祁揚被甩在一邊,手腕痛得像是脫臼了似的,他今天本來就過得很迷幻,此刻更是連裴賢都給他氣受,這讓祁揚一時間大腦充血,顧不上多想,擡手就給了裴賢響亮的一巴掌。
他這一巴掌用盡了力氣,裴賢被打得應聲偏過頭去。
一聲刺激神經的響聲,讓祁揚終于清醒一些,他呼吸都喘不勻,目光落在裴賢臉上,看到他轉過頭來時臉色那漸漸浮現的巴掌印,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沉默。
祁揚盯着,直到對上裴賢的眼睛,他從裡面看到此前從未見過的情緒。
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了,祁揚有些慌張,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祁揚。”裴賢平靜地喊道。
這聲跟往常叫他名字時的感覺都不一樣。
祁揚閉了閉眼,聲音有些顫抖:“對不起。”
等他睜開眼,目光依然不受控制地往裴賢臉上落,看到那越發紅的掌印。
“抱歉,裴賢。”
“如果是為了打我道歉就不必了。”裴賢打斷他,沉默地回桌前抽了張濕巾擦了擦手。
祁揚眉頭很輕地蹙了一下,被裴賢剛好重新看過去的目光捕捉到,裴賢面無表情地歪了歪頭,問:“難道你覺得,除了剛才打我之外,沒有其他地方對不起我嗎?”
祁揚看着他,臉上浮現很真誠的迷茫。
裴賢被這陣迷茫弄的,險些又要懷疑自己,然而事實就擺在眼前,他也騙不了自己了。
等了很久,裴賢終于下定決心似的開了口:
“祁揚,你說你不談戀愛,我理解你也許有什麼苦衷;你表現的好像很不懂愛,我覺得也沒關系,我愛你就夠了,兩個人的愛要是百分制打滿了就能相愛,我覺得我一個人的愛就可以滿到一百分,你什麼都不會,所以你被愛就夠了。”裴賢看着他,語速很慢很柔和地說着,像在講故事似的。
祁揚和他對視着,神情終于從剛才的刺激中緩和過來些許。
“我今天才知道,你所謂的不懂感情,是可以同時跟很多人有感情;你口中的不确定戀愛關系,為了方便跟每個人都能做談戀愛才能做的事。”裴賢說到後面,眉梢輕輕上揚,像是在講什麼很好笑的話。
但每一個字又像在他心口紮刀子,他說得很痛苦,那一抹嘲諷的笑看上去勉強極了。
片刻後他慢慢走近祁揚,看着他那雙無措的眼睛,那眼睛黑漆漆的,但充滿着防禦,好像對視也很難将自己融進他眼中似的。
剛剛得知的事情猶如一塊燒紅的烙鐵,在他心尖印下血淋淋的傷口,讓他不得不正視這一切。
裴賢很痛,這種痛遠大于剛才那一巴掌帶來的肉|體上的痛感,他很少受感情裹挾,從不知道原來痛苦到極緻的時候就連說話都覺得生疼:“你就這麼缺嗎?”
“……”祁揚大腦一嗡。
裴賢眼中很是難過,在那之餘又有些恨意:“明明你打個電話,我就能送上門。還是說你根本不是缺,你就是喜歡被不同的人上的感覺?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
“裴賢。”祁揚喊他名字,想用這種方式讓他閉嘴。
裴賢點點頭,紅着眼底,輕輕一挑眉,似乎覺得好笑,尖銳地問:“怕我說出來?現在知道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