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視鏡裡,談靳正眼神無波瀾地注視她。
季夏揚“阿喲”一聲,一副被拆穿的樣子,開口解釋:“開玩笑開玩笑,我看你倆剛剛在一樓那個态度冷得像是要打起來,緩和緩和氣氛。”他狀似無意,擡了眼看後視鏡詢問,“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談靳抱着手臂,他帶上了一頂黑色鴨舌帽,此刻壓了壓,嘴角是疏冷的笑容,收回目光:“什麼也沒發生。”
季夏揚不信:“真的?”
談靳微笑,好像是故意的,問江歲宜:“是吧,江小姐?”
江歲宜手裡捏着薄薄的草稿紙。
她難受得緊,她被再次明确拒絕,不高興,可談靳像是沒事人一樣。
江歲宜捏緊了草稿紙,輕聲說:“……不是。”
談靳鴨舌帽下的臉一擡,漆黑的眼透過後視鏡與她對視。
江歲宜語氣重了些:“我跟談先生吵了一架。”
季夏揚驚訝,也不顧開車,扭頭看了一眼,少女表情如常,不像是撒謊。
他怕開車出事,又轉回去看後視鏡。
後視鏡裡的少女抿着唇,生着怯,一點一點地擡起眼,怒目與談靳對視。
有幾分倔強。
江歲宜似乎下定決心,直截了當地提問:“談靳,剛剛是我的問題,我能加你微信道歉嗎?”
車内一時沒人說話。
季夏揚“哈哈”笑,打圓場:“怎麼了這是?”
他說錯話了?
見沒人搭理他,季夏揚自讨沒趣,摸了摸腦袋上的發旋。
談靳被人污蔑還覺得好笑,覺得被人賴上了,冷笑詫異:“這麼想加?”
江歲宜不帶猶豫的回答:“想。”
談靳輕笑出聲。
沉默一直持續到把江歲宜在京大附近放下。
江歲宜慢吞吞回到宿舍,一路上因為散播的“包養”流言,不少人讨論她。
黎彌在宿舍看書,聽到聲響頭探出來,一眼就看到江歲宜。
她連忙起身過去,問:“怎麼了,歲歲,失魂落魄的?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江歲宜沒有要哭的迹象,少女棉質的裙子依舊溫軟,隻是沒有往日溫和的笑容。
她周邊氣壓太低,黎彌被她搞得心都要揪起來。
江歲宜笑笑:“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黎彌着急。
江歲宜在心裡長噓口氣,開口:“就是在路上太久,有點暈車,累了。”她安慰兩句,黎彌稍稍放下心。
“那你今天早點休息。”黎彌提醒,“對了,今天學生會的幹事來了一趟,說你昨天讓查的第一個發照片造謠的人有眉目了,讓你等會打個電話過去聯系,是學生信息,雖然查到了,但還是要保密,沒告訴我。”她嘟囔,“也不知道誰這麼沒素質,舌頭長,又蠢又壞……”
江歲宜把包挂在架子上,斂目,感謝:“我知道了,謝謝你,彌彌。”
她跌坐在位置上,沮喪揉了揉臉。
說累是托詞,也是實話,江歲宜累得厲害。
她又被談靳拒絕了。
他說她太乖了。
她要怎麼做才能讓談靳喜歡她?
“哦,對了,”黎彌提醒,“你姐姐好像給你寄了一個明信片,你記得看一下。”
江歲宜回神,疑惑:“明信片?”
黎彌點頭,筆尖抵着下颌,回憶:“放你台上了,是個信封,我沒拆,應該是卡片之類的吧,硬硬的。”
江歲宜看向桌面,入目,是牛皮紙的信封。
江歲宜伸手,有些分量,遲疑打開,一愣。
這并不是黎彌猜測的明信片,而是一張工作證。
皇後郵輪,服務員,江歲宜。
江歲宜打開了微信,一如猜測,看到秦月茹發來的消息。
新任務。
【下周談靳的慶功宴,通行證給你了,記得去。】
所有的苦惱、壓力,宛如高山,壓在人身上。
江歲宜很想質問:為什麼是我?為什麼非得是我?
覺得可笑。
可又覺得真想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她拿出那張記有談靳聯系方式的草稿紙,季夏揚插科打诨說報錯了,又重新給了号碼,但她存了私心,沒有劃掉第一行的聯系方式。
江歲宜将這串數字小心翼翼輸入搜索框。
頭像是一片空白。
ID叫Jin。
和貼吧裡流傳的談靳的微信ID一模一樣。
是真的。
江歲宜想起男人靠近時淡淡的青檸薄荷味,應該是爆香珠的味道,不甜,很清爽。
心髒蜷縮般顫抖,悶疼。
江歲宜閉眼,任性地點了申請。
她心知結局,又覺得羞恥。
準備将手機收起來。
叮咚。
一聲消息提醒。
幾乎是一瞬間有了新的對話框。
江歲宜茫然睜眼看。
對方已通過了您的好友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