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一會,比起随時可以開始修行的本命經,任晚娴到底是按不住心底的好奇,她問:“蝕涵師兄,景行師兄為什麼那麼倒黴啊?”
蝕涵聽了,倒沒有像之前那樣有問必答,他仔細瞧了瞧任晚娴,似是審視:“你為何想要知曉此間事?”
任晚娴見蝕涵師兄這樣認真,察覺到了密辛的分量,立刻退了一步:“額,如果這其中有什麼難言之隐就算了……”
“倒也不算,但實情确實不能現在讓你知曉。”
任晚娴有點小失望。
蝕涵見了,皺着眉頭,掐着手指算了算,又接了一句:“但也可旁敲側擊的說一說。”
任晚娴來了精神,一身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蝕涵拿出了一些瓜果點心,讓她邊吃邊聽。
“師妹當故事聽就好。”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院子,院子裡有神秘的神光庇護,在神光普照之下,生活在院子裡的人們,不用受外部的風吹雨打,不用擔心野獸的觊觎,食物、水、衣裳等生存必需品,從來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搓手可得的,他們一生都不知口渴和饑餓是什麼滋味,不會生病,更不用操心每日的柴米油鹽。”
“隻是,凡事有利必有弊,神光在給了這些人一輩子無病無痛無災的美好之時,也剝奪了大多數人的靈智。”
任晚娴皺眉:“靈智?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不錯,生活在院子裡頭的大多數人,智慧與普通妖獸比高不了太多,就算窮其一生去鑽研算學,也隻能學會三位數以内的四則運算,無法記憶超過5個步驟的動作。”
“不僅如此,他們無法離開院子,一旦離開,就會很快死去。”
任晚娴:……
“隻有極少數幸運兒,不僅可以豁免神光的弊端,而且還能在神光的照拂下獲得種種超越常人的好處,自然而然的,因為比旁人更聰明、更強壯的緣故,他們會照顧其他人,會幫助大家打理院子,不然的話,整個院子早就被糟蹋得烏煙瘴氣了。”
“長久以來,很多聰明人一直認為這樣的情況是天經地義的,自己的父輩、自己的同輩、乃至自己的骨肉,大概率都是個傻子,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是天地初開之時就存在的至理。”
“隻是,人一聰明起來,想法就多,有些聰明人的想法,就與常人不同,在他們看來,這神光不是庇護,而是可怕的囚籠,困住了院子裡的所有人。”
“他們想要驅散神光,還人族一個朗朗晴空,但他們的敵人不止是神光本身,其他得了神光好處的聰明人,并不想失去神光,也并不認為讓所有人都變得聰明起來,是什麼好事。”
“想想吧,現在哪怕聰明人不多,都會因神光而分成兩派互開腦瓜,若是大家都成了聰明人,相互之間的争端隻會更多、更複雜、更可怕,這是什麼好事嗎?”
“更不用說,神光消失後,可能引發災難了。”
“雙方就此争鬥多年……”
“最終,神光被破壞,桎梏消失,靈智的桎梏消失,大家都能離開院子,踏足外界,終于可以流利的說話,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了,可是,卻沒有人會感謝當初那些驅散神光之人。”
不等任晚娴吐槽這個故事真是編得有夠枯燥無味,全靠故事本身足夠細思恐極,蝕涵接着說:“原因也很單純,因為他們過得一點都不開心,沒了神光,災厄與不幸接踵而來。”
“第一災是饑荒,失去了神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食物和水沒有了,饑餓抓繞所有人的腸胃,最終演變成饑荒,無數人餓死,饑民們易子而食。”
“第二災是瘟疫,失去了神光,身體不再百病不侵,可那時的人們卻還不通草藥是什麼,老人飽受病痛的折磨死去,脆弱的幼童得病早早夭折,就算是再強壯的男人,也有可能因為小小傷口的感染而死去,最終,這些疫病不斷擴散,疫區不斷重合,形成可怕的多重瘟疫。”
“第三災是天譴,噬人的可怕野獸,無法抵抗的洪災、地震、海嘯等災害層出不窮……好不容易在一個地方站穩腳跟,生活有了一點盼頭,可隻要一場洪災襲來,一次地震發生,一切皆在頃刻之間化為烏有。”
“第四災是人蝗,因前邊三災而飽受折磨,流離失所的人們,為了生存,用盡一切手段尋找食物和住所,如同蝗蟲過境一般,侵略他人領地,搶走、奪走一切可以吃的食物,一切可以使用的東西,就連當地居民,對人蝗來說,也不過是食糧。”
任晚娴聽得頭皮發麻,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待在她身後的素珆和時涼,隻見二者同樣在抖。
“那些驅散神光之人,大多都死了,就算活下來,也要被不知多少死去之人的孽怨纏身,死亡都不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