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三月。
霧島源司趴在房間的書桌上,擡眼看着窗外幾乎遮蔽了整個窗戶的綠色樹葉,窗戶邊緣還有不少乘着春雨,肆無忌憚将觸須伸向屋内的爬山虎。
樹和爬山虎藤把整個窗戶擋的嚴嚴實實,房間内不開燈甚至分不清白晝與黑夜,唯有清風拂過,吹出綠色的波瀾,細微的陽光才從縫隙中鑽出,在房間内随風搖擺着。
那些陽光時不時流到到霧島源司的眉間,綠葉承載着他的幻想。
霧島源司想象着,覺得自己剛搬進來的這個新房間也不錯,像是某片綠色湖底,而自己則是其中某條魚,在湖底仰望着搖搖晃晃的天空。
“嘶——”
鋸子尖銳的爆鳴聲打斷了霧島源司的幻想,他有些不耐的撅起嘴,耳邊果不其然地響起了樓下母親的呼喊。
“阿源,隔壁及川太太的兒子都來修樹了,你快下去幫忙!”
“啊……”霧島源司敷衍的回答,強行從舒适的椅子上把自己拽出來,聽着母親的喋喋不休,單手插兜慢悠悠地下樓。
“動作快點啊,别人是為了你房間的采光才幫忙砍樹的。及川太太的兒子比你大一歲,也在青葉城西讀書,你們正好可以交個朋友。
“……啊對了!記得再問她借一下梯子,讓那孩子扶着梯子,你去清理一下爬山虎。”
霧島懶洋洋地回應,順手摘了一顆母親準備給新鄰居的葡萄放進嘴裡,拿起餐桌上的手機,手機上挂着有些泛舊的排球挂件。
昨天他和母親剛剛從東京搬到宮城縣,住進這間空置了将近二十年的房子,據說這是外婆沒去美國前置辦的房産,如今正好留給母親。
而母親口中的及川曾是當初和外婆一起買房的閨蜜,兩人約好的買兩棟聯排的别墅,現在時過境遷,閨蜜早已去世。
“如果你外婆當年信守約定,我現在和新美醬(及川太太)也是發小了,可惜她先去東京又去美國,害我連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都沒交到,好可憐哦~”
霧島源司翻了個白眼,說的好像自己沒有執意從東京跑到宮城,害得他連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被迫分開?
霧島源司心裡抱怨卻沒說出來,隻是無聲的摸了一下手機的排球挂件。
算了,反正會再見面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霧島源司推開門,看見這棟别墅的左側,鄰居家的花園裡,身材高挑的棕發少年正站在樹下,試圖馴服家用半自動鋸。
樹林的陰翳落在他的身上,讓他也變成了一尾遊動的魚。
霧島走進及川家的院子,少年也發現了霧島,他轉過頭來,露出姣好的面容。他臉龐白皙,五官精緻,還有雙明媚的棕色眼眸,配上精心打理的發型,像塊完美無瑕的玉。
少年見到霧島時也愣了一下,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朝着霧島源司揮手,用有些蹩腳的日本口音說着英語。
“Hello, My name is Oikawa Tooru!”
霧島源司毫無波瀾:“你好,霧島源司。”
“诶!你會說日語啊!我媽說你們從美國來,而且你真的好像混血兒!”
少年說話時表情很尤為熱情誇張,但是因為臉長得可愛,讓霧島源司幻視東京那邊吃個飯團都大喊“O——i——si——i”的日本JK。
“嗯,我在東京長大,我媽媽是日美混血兒,我爸爸是日本人。”霧島源司有些拘謹的點點頭。
“啊啊好酷,那你也是混血兒,怪不得這麼漂亮……诶!老媽害我還用英語自我介紹,我英語特别爛,還準備了一下呢!你懂吧,就是家長那種,‘诶,阿徹,新鄰居是外國人快點給大家展示一下你學的英語’,就那種……”
霧島源司看着少年手舞足蹈地喋喋不休,沒有做回應。
少年摸了摸後腦勺,“啊,還是重新用日語介紹吧……哼哼,像你一樣酷酷的介紹。”
“你好,及川徹!”
及川徹學着霧島源司的口氣,然後朝霧島源司伸出了手。
霧島點點頭,也握上了及川徹的手,很快松開。
他和及川徹的任務就是将及川家後院這棵巨樹繁密的樹杈給修剪掉,好讓陽光充分落入及川徹和霧島源司的房間。
對,霧島源司的房間和及川徹的房間相對而立。
這兩棟老牌的偏西式的别墅,宛如複制黏貼,一樓是客廳廚房主卧會客室,二樓是次卧、客房、書房,三樓是閣樓。
霧島源司就住在二樓的次卧,而及川徹住在次卧對面,理應是客房的位置,所以兩人的房間是完全相對的。
這棵老樹就長在兩個窗戶之間,最高的枝丫已經超過别墅一米,盤踞錯節幾乎填滿了兩個别墅之間的縫隙。
至于及川徹為什麼住在客房而不是次卧,原因是他有個姐姐。他是沒資格住家中長公主應有的房間。
至于霧島源司為什麼知道及川徹有個姐姐,且姐姐雖然出嫁但依然位居家庭食物鍊頂端,是因為及川徹其人話真的太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