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霧島源司大吼道,他沒想到及川徹竟如此無恥,用口水攻擊自己。
及川徹懶洋洋地躺在榻榻米上,睡衣的衣領敞開,露出漂亮的鎖骨和如絲綢般秀颀的脖頸,柔順的棕色發絲鋪開,因為笑而粉紅的臉頰,以及蓄有淚水的雙眸,讓霧島源司移不開眼。
全然陌生的模樣,完全沒有賽場上的英姿煥發。
在他的笑聲中,霧島源司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然是失敗者的事實,但他不願意接受,複仇之火滾滾燃燒,腦子一熱,撲向及川徹。
當及川徹還在驚訝的時候,霧島張開嘴在他肩頸之間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及川徹幾乎是戛然而止的,笑容僵在臉上。
房間驟然安靜。
霧島感覺到及川徹不動了,連忙松開嘴,離開之時舌頭還不小心蹭了一下。
“……”
及川徹的笑容消失,就這樣靜靜地望着他,霧島的眼睛無法忽視,在他白皙的肩頸泛起一層淡淡的粉色的整齊的牙印。
雖然是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舔和咬還是有相當區别的,别人舔你一下,你卻咬人一口,顯然是不公平的。
霧島源司第一次開始怨恨自己,為何如此争強好勝?
“對、對不起,疼不疼?”
“……”
他忙從他身上爬起,掏出消毒紙巾,要去幫及川徹擦,及川徹卻推開他,聲音沙啞地說道:“……睡覺吧。”
“啊?……哦,好。”
——好突然。
但霧島源司乖乖聽話,從衣櫃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床鋪給及川徹鋪上,然後偷窺到及川徹坐在原地發呆,雙眼似乎有複雜的情緒。
霧島源司在心中追悔莫及,為什麼自己要咬他啊?
霧島源司鋪好床,士下座跪在他的面前,說道:“我給你擦擦吧,抱歉。”
沒想到及川徹直接無視掉他,關掉放映機,走到霧島給他鋪好的床上躺下睡覺。
“睡覺,不準說話,不準大聲呼吸,及川大人睡覺必須安靜。”
他的聲音又變得活潑,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霧島源司爬到及川徹的身邊,跪在他的身側。及川徹已經睡下,被子蓋的嚴嚴實實隻留下一個腦袋。
“幹嘛,因為沒看到恐怖片所以現在自己開演了嗎?”及川徹好笑地說道。
“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婉拒了哈。”
“喂!真的有!”霧島源司發現及川徹就喜歡逗他。
及川徹睜開眼睛,不耐煩地看着他。
霧島源司猶豫了一會兒,他說的禮物其實就是何塞布蘭科的簽名T恤,他本來沾沾自喜早就準備給及川徹了,但他發現了一個緻命的問題,那就是他無法解釋自己看那場比賽的細節。
因為無論怎麼解釋都會不得不提起一個人——牛島若利。
而且這個簽名還是牛島若利幫忙要得,如果及川徹知道,那就太不得了了。
但霧島還是準備給他,因為他很喜歡布蘭科寫的那句話‘做個好二傳’。
哪怕及川徹會因此生氣,他也要給。
“你先原諒我。”
“哈?”及川徹難以置信地轉過頭,說道:“還有你這種人呢?什麼都沒說就要原諒你?而且你在我這裡錯事實在太多了,請問霧島先生我現在該原諒你哪一件?”
“我和牛島若利說話了。”
“……”
“就這?”及川徹翻了個白眼,繼續睡覺。
霧島源司看見及川徹翻白眼,頓時覺得,怎麼有人翻白眼都這麼好看?但很快他冷靜下來,發現及川徹不在意之後他松了一口氣。
“我還和他一起去看了比賽。”
“哦,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及川徹打了個哈欠,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嘟嘟囔囔仿佛在撒嬌:“小源是在和我炫耀,看了那麼精彩的比賽……”
及川徹完全不在意,很好。
及川徹完全不在意,有點不好。
“但其實我是為了……”霧島源司原本想說:我是為了你才去的。
他平時也是這麼說的,但是發現及川徹一副敷衍又不在意的樣子,讓他覺得好像是用力去捕捉蝴蝶,但對方甯願折斷翅膀,也不願意委身于自己掌心感覺。
蝴蝶落到自己的手中,但失去翅膀,已經毫無價值。
“為了什麼?”及川徹好像已經很困了,仿佛在因循本能回應。
算了,輸了就輸了吧。
霧島源司在心中認輸,承認自己在乎及川徹比及川徹在乎自己更多,起身從抽屜裡拿出裝有T恤的盒子,放在及川徹旁邊,然後不高興地躺回自己的床,蓋上被子,和及川徹一樣,隻留出一個腦袋。
及川徹卻很快睜開眼,坐起身,打開盒子,打開發現是件T恤,映入眼簾是那個詞語。
二傳の魂。
及川徹被他蠢笑了,“怎麼會有人的品味這麼差,送我這個,及川大人這輩子就算光着……”
——然後他就愣住了。
及川徹提起T恤看到快要被他忘記的簽名,但依舊能認出,以及下面的一行字。
‘徹,加油,做個好二傳。’
“……何塞布蘭科?”
“嗯,這不是你的偶像嗎?”霧島源司躺在床上閃爍着明亮的眼睛,回答,“你自己說的啊。”
“……你為了這個才去的嗎?”
“嗯。”霧島源司不高興的承認,伸手将燈關上,“否則體育館那麼多人,我才不去呢。”
啪嗒一聲房間陷入黑暗,短暫地适應之後,黑暗中的事物借助月光再次清晰。
他們沒拉窗簾,窗外月光明亮,及川樹樹影婆娑。
霧島源司是那種隻要碰到枕頭就能睡着的人,剛躺下就困意襲來,他模糊中聽見一陣摩挲之聲。
下一秒,他遽然落入一個柔軟的懷抱。
黑暗中,及川徹抱緊他,力氣很大,像是要把他揉進身體裡一樣。
霧島源司睜大雙眼,難以置信,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及川徹帶着鼻音在他的耳邊說:
“……好讨厭的可愛小源。”
欸?我怎麼還讨厭啦!霧島源司憤然想道,剛想動身體,就聽見及川徹撒嬌卻又不容拒絕的聲音。
“别動,抱一下嘛,不準動。”
他聲音讓霧島源司卸掉全身的力氣,一動不動任由他抱着,直到聽見他近乎歎息地說道:
“……完全不是你的對手啊。”
霧島:“……?”
無光的視野裡,耳邊浮起的他的聲音好甜膩,如同牛奶面包,同時被他舔過的掌心開始灼熱起來,咬過他的牙齒和舌尖泛起古怪的甜味,讓他忍不住吞咽。
霧島源司心跳加快,奇異的熱度蔓延到全身,熟悉的頭疼卻再度襲來硬生生打斷了他身體的異常,他突然不明白及川徹在說什麼,但隻覺得他這樣抱着自己真的好難受,快要喘不過氣來。
在霧島源司想要掙脫的前一秒,及川徹松手了。
他躺回自己的床上,驟然離開的熱量讓霧島源司打了個冷顫,又覺得好冷。
他蓦地覺得今晚最難熬的時刻竟是現在,偏過頭看見黑暗中及川徹用手臂掩住自己的雙眸,一語不發。
他忽然又升騰起一個疑問,及川徹怎麼知道那場比賽很精彩?
霧島源司想開口問他,但是頭好疼,在劇烈的頭疼中,一天所發生的事情仍然在腦海裡翻轉,這是他睡前大腦的習慣,父親曾經多次帶他問診腦科和心理醫生,醫生告訴他們是一種強迫症。
世界總是公平的,在天賦的超人智力與體魄之外,霧島源司知道自己作為天才的殘缺之處,從小到大都在體味自己與普通人不同的地方。
他想要觸碰身邊的及川徹,但頭疼讓他無法動彈,他費勁全力,沖破身體的設限,他對及川徹說:
“阿徹,我們要一起好好打排球。”
他的聲音宛若呓語,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說出聲了便失去意識,也沒聽見及川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