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讨個說法,男人便在死亡威脅下狼狽躲避,原握在禅院直哉手中的木刀比真刀還利,将男人的和服左袖劃穿——
——是對準心髒的一擊。
全然靠本能躲過這一擊,直到額頭的冷汗順着臉頰向下滴落,帶來些許涼意後男人才反應過來,他腿腳一軟差點直接跌坐在地。
……這家夥真的想殺人!!
“不然怎麼解釋你五年都沒有寸進的等級呢?太不公平了吧。”禅院直哉頂着對方警惕的目光,特意着重強調了幾個字。
“訓練場不許自相殘——呃——”話音未落,挑釁者視野中便掠過了一瞬身影,下一秒便被握住脖頸提起。
禅院直哉面上帶笑,但那雙上挑的狐狸眼中沒有一絲笑意,他手掌發力,直到聽見骨縫摩擦的聲音才感到些許滿意。
果然,像這種雜屑……
還是閉嘴的時候更讨人歡喜。
“這家夥怎麼來了?”
“不是說他平時都在自己院子裡面訓練,不願意來訓練場嗎?喂,他真動殺手啊?”
圍觀衆人聲音嘈雜,禅院直哉能聽見已經有人去通知能夠管事的長輩,但他絲毫不打算收斂。
而是擡起腳,狠狠的踹上去——
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的傳進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禅院直哉用行動告訴圍觀者,他确實如傳言般計較且陰狠——
今天這人……
大概真的要爬去分家了。
至于其他幾個,應該也好不到哪去。
一時間訓練場内亂作一團。
身處嘈雜混亂的衆人自然沒有平日裡警惕,仆人們也早都自覺撤離,并沒有人注意到走廊拐角處的一個小小身影。
一位目測不超過七歲的女孩半蹲在牆邊,她顧不上牆角的灰塵,輕手輕腳放下手中掃把後,小心藏匿自己的蹤迹。
會發出聲響的木屐早就脫下放在一旁,半舊和服袖子也挽到胳膊,女孩努力放緩呼吸降低存在感,默默的偷聽着衆人談話。
好在她運氣不錯,這會兒并沒有仆人路過,而訓練場裡熱火朝天,沒人發現她的存在,讓她安穩的聽了不少信息。
而其中就有她最想知道的那一件——
得到需要的情報後,女孩蹑手蹑腳的起身,緊張的整理好呼吸,在被注意到前,她提起木屐掃把,消失在走廊深處。
————
咒術界規定,二級以上咒術師都有專門的輔助監督配合工作,年僅十七但已經達到準一級咒術師的禅院直哉自然也不例外。
不僅如此,作為準一級中最年輕的一批,又有着家世的加成,對接禅院直哉的輔助監督更是不敢怠慢。
同往日一樣,輔助監督兢兢業業的執行着自己的工作,一早就來到禅院家外等候。
不過,今天禅院直哉少見的遲到了。
随着時間的流逝,坐在駕駛座上的輔助監督有些疑惑,直到第三次看向手表,确定比平日晚了不少後有些詫異。
畢竟老牌家族家教嚴,禅院直哉雖有着少爺脾氣,但時間觀念絕對稱得上好,平日裡都是準時上車出門。
像這樣遲到還是近期的頭一回。
正這樣想着,輔助監督便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漸近,不過略微急促,然後便是——
砰——!
比平日刺耳許多的關門聲從身後響起,明顯帶着情緒的宣洩,輔助監督卻倘若未聞,依舊直視前方,如往常一樣發動汽車。
畢竟多說多錯,不說也錯。
……所以少說少錯。
輔助監督沉默的駕駛着車輛,在心中默背自己這兩年總結出的工作經驗,直到車輛離開禅院家的範圍後,才敢擡眼看向後視鏡。
坐在後排的黑發青年雙臂環胸,他靠在座位上,神情厭厭的望着車窗外風景,俊俏臉蛋的左側貼着一塊創口貼。
但最令人不安的是其身上隐約傳來的血腥氣,仔細看能發現,他的和服袖角被血液浸成深色,沾着很明顯不屬于自己的血。
大概率是剛打完架……?
輔助監督精準的推測出了事實,但很清楚輪不到他多舌和關心,便如平日般出聲詢問今日的工作打算。
“近期暑熱,京都市内有不少一二級任務需要完成,根據窗的情報,離這裡10分鐘車程的學校就有——”
“遠點的。”
“是,那大津,神戶——”
“再遠點。”禅院直哉看着窗外,語氣平靜的打斷對方的話,在輔助監督說出其他臨近城市前,他擡眼看向後視鏡與其對視。
輔助監督老實閉嘴聽候指令。
很明顯禅院直哉大概率并沒想好到底要去哪裡,地名其實無所謂,隻是不想呆在這裡罷了。
黑發青年沉吟了好幾秒後,才随意的說了目的地。
“……去東京。”
下達完命令後,禅院直哉懶懶的收回視線,輔助監督不敢說什麼,隻能低下頭調整導航規劃最近路線。
可是少爺,京都和東京有快400裡遠啊!
足足六個小時的車程啊!您這是在發什麼脾氣!但實在不敢多說,隻能說幸好今天來之前剛加過油……
而且東京那邊有東京高專在,哪有這麼多任務需要您做?您這是離家出走?
輔助監督瘋狂腹诽,某種意義上再次猜中了真相,但确實不敢不從,隻能任命的駕駛着汽車向東京方向駛去。
車内相當安靜,目前尚在郊外,除了車輛運行的聲音和窗外風聲外并無雜音。
禅院直哉靠在座背上,按下小半車窗後将手撐在臉側,風湧入車廂吹過額前的碎發,帶來些許涼意。
呼吸着晨間清新空氣,黑發青年沉默的注視着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放在大腿上的手攥緊成拳,臉色越發陰沉。
明明剛剛已經進行過一波發洩,但心中情緒依舊如蛇般緊緊纏繞。那雙眼尾上挑的琥珀色瞳中上下翻湧着——
從未平息過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