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預想過很多次再次見面的場景,但從沒想過重逢會是這樣迅速和倉促。
在街道的另一邊,穿着黑色T恤衫的精壯黑發男人單手提着超市購物袋,個子很高,倒三角的身材引得路人頻頻回頭。
男人和少女并肩走着,兩人正交談着什麼,能看出來氣氛相當不錯,比起禅院直哉記憶中的模樣多了幾分閑适。
似乎說到什麼有趣的地方,一時間兩人都眉眼彎彎,男人臉上的笑容格外真切,看得禅院直哉微愣。
畢竟,自從六年前禅院慎一離開禅院家,禅院直哉便再也沒有能跟他說上一句話。
這麼多年以來,即便禅院直哉有心尋找,卻仍僅見過寥寥幾面,之後便擦肩而過。
除去見面的那幾次外,其餘的時間全都不知蹤迹,禅院直哉隻能偶爾從各種渠道得知不知真假的隻言片語來了解對方的現狀。
最近的一次相遇是在酒吧,但依舊連交談的機會都不曾有……黑發男人隻會面無表情的經過,餘光也不會分出分毫。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很明顯……
被全然無視了。
本來以禅院直哉的自尊與驕傲,絕不會再去關注對方,甚至不去蓄意打擊報複都算大度,但不知為何,他就無法停止注意。
……他放不下。
禅院直哉無法不去關注對方的消息,甚至,在面對同族那些庸才廢物的調笑,他少見的生不出反駁的心思。
畢竟,這些垃圾懂什麼呢?
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識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強者,不是誰都能見識到絕對的強大。
這樣的庸才,自然無法分辨出真正被上天偏愛着的珍寶。
重逢和相遇都太過于稀少,甚至罕見到珍貴,因此,當對方印在自己視網膜上的一瞬間,一股甜蜜的欣喜便不自覺的湧上青年心頭。
可下一秒,在看清對方的身影後,禅院直哉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他攥緊拳頭,不自覺便将視線緊緊的盯在一處。
——盯在黑發男人左臂下半的空蕩。
受傷了?截肢了?殘疾了?
可是。
他這麼強大的人,怎麼會受傷?
他這麼強大的人,怎麼會殘疾?
他這樣強大的人,怎麼會失敗?!
這個人,真的是他嗎?
禅院直哉在心中大聲否認。
怎麼可能是他呢?到底要多強的人才能把他傷成這樣?是不是看錯了——總之,這絕對不會是他吧——
如果是他的話,怎麼可能變的如此窩囊,怎麼會淪為殘廢,甚至相當自然的融入這樣的生活,安心的做這種垃圾?
可熟悉感卻做不了假,直覺告訴禅院直哉,對面确實就是那個人,那個他心心念念的強者,有着天予束縛的絕對強者。
那個曾伴在他身邊的……
怎麼可能呢……
是誰?到底是誰?誰敢?
要多強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或者說,他難道變成了一個廢物?!不然這怎麼解釋呢?以他的實力,怎麼可能會殘疾!他怎麼會失敗呢?!
他怎麼能失敗呢?!
禅院直哉死死的盯着發男人的那處殘缺,怒火與嫌惡蓋過了重逢的欣喜,暴怒的種子急速的生根發芽,直至破土而出。
帶着尖刺的藤蔓在心中生長着,随着情緒的爆發,緊緊纏繞住青年的心髒,憤怒越洶湧,藤蔓便纏的越緊。
尖刺牢牢的刺入心髒,在上面劃開一道又一道細小的傷口,分不清是血還是淚順着心向下滴落,痛楚在心中波起漣漪。
路邊樹上蟬聲陣陣,夕陽越發紅豔,路人從身邊經過。明明一切如常,街區氣氛安穩祥和,每一縷晚風在掠過耳側時都那麼溫柔。
一切都顯示出這是一個很好的夏天。
隻有黑發青年站在那裡,面色蒼白,他又一次遇到了無法理解的難題,一時間疑惑到近乎痛苦。
……一如六年前的那一夜。
禅院直哉直直的站在那裡,站在與那個人僅僅隔着一條街道的地方,無論如何努力,都移不開半步。
無論是靠近還是離開。
他有些迷茫于走還是留。但憤怒是真實的,黑發青年幾乎要将下唇咬出血來,怒火幾乎滿溢到無法克制——
直到那人看過來。
直到與那雙淺棕色的瞳對視。
直到看見那張熟悉的,時常出現在夢裡的臉,投來如同看到陌生人的視線,随後自然的略過收回。
即便不再溫柔,即便不再特殊,即便已經失去了被注視的資格,即便他并不覺得自己曾犯過錯……
但鮮血仍舊從心上的舊傷中溢出。
禅院直哉眼角微紅。
————
【禅院直哉好感度+6】
【禅院直哉好感度-20】
【禅院直哉好感度+30】
【禅院直哉好感度-14】
【禅院直哉好感度+8】
……
聽着腦内播報的好感度如同坐着過山車般加減變化,禅院慎一面色不變,繼續和身邊少女交談着,甚至有點想笑。
畢竟他很了解,以某人的價值觀,發現自己殘廢之後,隻掉200好感都算少的,所謂的高好感不過是——
【禅院直哉好感度+200】
【滴滴!現檢測好感度高頻變化已結束,數值已經穩定,請查收。】
【禅院直哉好感度998,他很糾結,但仍視你為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