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的外形都大同小異,躍出的距離隻有毫厘之差。對于從未見過這種生物的三人來說,要從中挑選出最強壯的那頭,無異于海底撈針。
還有另一種可怕的假設是,即使是它們之間最為強壯的那頭,也無法滿足實驗條件,可能會直接撐不住死在實驗半途。
看起來試煉完全變成了一場拼搏運氣的遊戲,他們似乎難以找到必勝的法門。
然而,這是在蒂娜不在場的情況下。
聽完厄洛特的叙述,她和佐伊默契地相視一笑,再次從口袋中掏出了她摯愛的老朋友:“老實說,我之前沒想過它能出馬,我以為自己最多做些體力活。”
她将外套脫下墊在地面,将紙牌攤開,閉上眼。
細密而短促的呓語在寂靜的空間中響起,紙牌在她的手中來來去去。
最終,在短暫的等待之後,它給出了來自命運的指引。
“北方……噢,讓我數數,一,二……第十五隻,背上有三道橫着的傷口……找到了!”
“很好。”她摩拳擦掌地走近獵物,彎下腰,抱住它光滑的尾巴,努力地往後一拉——她身形一晃,差點摔倒在地上。
不是重得難以挪動,而是輕得出乎預料。
原本想要上前幫忙的兩人在看到移動了一大段距離的海鲨後頓在原地,有些驚訝地看着蒂娜一個人将目标海鲨拖回小島中央。
她極為輕松地将海鲨脫手,甚至連呼吸都不曾被打亂。
攤開雙手,蒂娜低頭看看又擡頭看看,有些遲疑地說:“我的力氣好像……變大了。以往我絕不可能拖動這麼大的海鲨。”
“我懷疑,這和我抽到的牌有關。”
為了檢驗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她将剛剛抽到的那張牌緊緊地握在手中。不出所料,她從中感受到了源源不斷傳來的力量——牌面是她的自畫像,上面有她将牛奶桶高舉過頭頂帶回家的畫面。
這是蒂娜的巫術。
潛藏在他們身體中的巫術天賦正在覺醒。
意識到這一點,佐伊看向厄洛特:“或許我們不用擔心實驗的成功率了。”
他笑了一聲,随後,幾乎算是迫不及待的,他走近了奄奄一息的海鲨。
“是我的錯覺嗎?”蒂娜偷偷湊到佐伊耳邊,“我感覺他狂熱的表情有點惡心。”
“我和你打賭,他八成是個鑽研者。”佐伊回道。
被議論的厄洛特渾然不覺,他開始抖摟起自己随身攜帶的包袱,那簡直像個異次元空間口袋,數不清的五花八門的工具從中掉落,就連縫合線都有一大卷。
在一衆明顯被相當愛惜的,被擦拭得锃光瓦亮的工具中,唯一的異類是最大的那個類似于鋸子的工具,它表面附着着一層森紅色的血迹。
在蒂娜好奇地想詢問厄洛特到底用它來做過什麼的時候,佐伊及時堵住了她的嘴,拉着她去搬運飼料了。
面對着她的不滿,佐伊隻是淡淡地說:“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答案的。”
時間漸漸流逝,當最後的安全區即将要變得不再安全之時,厄洛特終于完成了他的實驗。
足以令人啧啧稱奇,被選中的海鲨在實驗後的狀态甚至比實驗前還要精神抖擻。而且更為吊詭的是,它即使處于虛弱狀态也不忘努力地昂起頭去蹭厄洛特的手心,像是一隻被馴養過的小狗,即使它的臉看起來非常猙獰。
“你們也需要對它進行喂食,”厄洛特一邊拉下罩在臉上的黑布,一邊說道,“現在可以确定,我們的巫術的确覺醒了。”
“即使我并沒有見到過有關這種生物的介紹,但是當它暴露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準确無誤地知道了它各個器官的位置。而當它完整的大腦被剖開,裡面每一個區域的作用都出現在了我的腦中。”
“我破壞了它的認知區域,它不再具有同族意識。也就是說,無論是人類還是海鲨,喂食它的就是它的朋友,與它搶奪食物的就是它的敵人。隻要你們都成為它的‘好友’,我們就可以放生它了。”
聞言,佐伊看向了新鮮出爐的“巫師好友”,此時它正在大口大口地啃噬着被喂到嘴邊的肉塊。
營養的輸入使它的瀕死之态徹底被一掃而空,不留下任何陰翳。它高高隆起的看起來如鋼鐵般堅硬的背部覆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尖刺,魚鳍變得平整而鋒利,好像兩柄橫插的寶劍。不需多言,它的身軀龐大到了一種令人驚愕的地步。
蒂娜躍躍欲試要将這個大殺器放回海中,但她原本得到增幅的力氣在新生之後的海鲨面前變得格外有限。于是她再一次握着紙牌汲取力量,在蓄力完畢後将新鮮出爐的海鲨王推回了海洋。
看到它入水的一刹那,厄洛特精緻漂亮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真心的笑容,綠寶石一樣的眼瞳閃着瑩瑩幽光。
他用像是看自己孩子那樣柔情得讓人頭皮發麻的眼神看着海鲨王,輕聲說:“去吧,去大鬧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