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出色的掌控力,即使是現在的席巴·揍敵客也不一定能做到如此完美。
“……赫露依小姐,似乎無法感知痛覺。”
對于這樣不自然的反應,家裡的醫師戰戰兢兢地彙報了多日以來的觀察結果:“我們掃描了她的大腦,發現大腦皮層的灰質存在一定的殘缺,而使用‘念’進行感知的話,注入的那部分念量就像石沉大海一樣消失……出于安全起見,我無法注入更多的念量。”
即使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念能力,而導緻醫學飛速發展的獵人世界,大腦依舊存在着許多人類無法攻克的謎題。
沒有辦法,感知到痛覺麼?
這或許能夠解釋赫露依一部分的異常……
翻閱着報告的席巴看着同樣查閱着文件、身體已經劇烈顫抖着的基裘,口氣平淡地說:“這意味着赫露依,存在巨大的缺陷。”
生命的強大,最主要來源于對死亡的恐懼。
疼痛的感知會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席巴·揍敵客早就已經不記得他經曆過多少次危急關頭的死裡逃生,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生物會爆發出驚人的潛能。
這是按部就班的訓練,再怎麼科學合理,都無法造成的高度。
現在想來,赫露依的訓練數值上升得過于穩步了。
簡直就像是标準的曲線,結果完全可以經過計算而預測。
可被計算,可被預知,也就意味着不存在變異。
要知道,在種族的延續中,基因突變或許會有變壞的風險,但正是因為不受控制的變化方向才使得基因不斷進化。
該及時止損麼?
現在的赫露依不過一歲多,而這個時候的基裘,肚子裡已經孕育了一個新的孩子。
哪怕是财大氣粗的揍敵客,培育小孩子的資源依舊是有限的,再說了,每一個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考慮到這一點,在擁有多個孩子的情況下,基于他們的潛能有所側重地培養才是對整個家族最為高效的做法。
“不。”身穿洋服的基裘表情平靜,“赫露依是我的第一個孩子,現在放棄培養她還為時尚早。她會有奇遇的。”
難得的,妻子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口氣卻異常笃定。
赫露依,真的是他們的孩子麼?
又一次的,這樣的疑問萦繞在席巴·揍敵客的心頭。
他并沒有和基裘分享這個疑問,因為這聽起來像是質疑妻子的不忠。
但是,在什麼樣的念能力幾乎都有的這個世界,記憶有可能是虛假的,生物是可以被僞造的,哪怕是血緣關系,也存在着混淆的可能。
作為擁有孕育記憶的母體,基裘對赫露依有些過于上心了。
仔細檢查過所有相關記錄,還請過專門的除念師調查的席巴,終究還是沒有發現可以稱之為“證據”的端倪。
這個世界存在太多的未知,尤其是在知曉“那片大陸”的情況下……
但是,他并未從赫露依的身上感知到惡意,而且,她第一次說出口的、可以稱得上有意義的話語,是在基裘又一次在向席巴抱怨着養育孩子的不容易,那個扶着牆壁站着的女孩子,學着母親的樣子,對着父親稱呼着“親愛的”。
“赫露依!你該稱呼親愛的,為‘爸爸’才對!來,和我念,‘爸爸’(papa)!”
“pa……pu?”
“是‘papa’!不對,還是應該先叫‘mama’吧?”
“pa……ma?”
這個甚至還沒有席巴膝蓋高的小孩子,仰着頭看向了他。
她有着稀稀疏疏的黑發,繼承了基裘的顔色;有着和基裘同樣黑色的眼睛,但從眼睛的輪廓形狀上來看,和席巴更加相似。
從外表上看,她完全繼承了席巴和基裘的長相。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至少記憶裡是如此。
在這個瞬間,席巴感到了一種……難以說清的情緒。
父親曾經說過,有些感受,是隻有在擁有了孩子之後才會有的。
席巴猶豫了一下,蹲下了身子,在赫露依毫無表情的注視中輕輕撫摸了一下後者的腦袋。
赫露依醒了醒鼻子,自誕生以來,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個,可以稱之為“困惑”的表情。
和之前其他拙劣的表情模仿相比,這次她看起來生動多了。
席巴的手掌大得幾乎可以蓋過赫露依的腦袋,而當她試探性地搭上自己的小手的時候,兩隻手的對比看起來更加鮮明。
“赫露依,不可以做傷害揍敵客的事情。”席巴這麼說的時候,圍繞在身體的纏平穩地運轉着,就連身上的殺氣都不曾洩露半分。
然而,赫露依的心跳在這一刻以從未有過的速度瘋狂跳動着,一大一小相似的眼睛對視着,最終,她緩緩點了點頭。
“papa。”她說,像是在說“好”的意思。
席巴·揍敵客站起身,沒有理睬妻子又一次興奮地尖叫。
或許,赫露依的身上還是有非常多的問題。
作為家主的席巴,并不想要承擔過多的風險。
但至少在目前為止,對她的處理還可以停留在“有待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