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巴最後的處置方案是各打五十大闆。
赫露依和伊爾迷雖然年紀不大,但他們顯然已經有了自己的行動準則,所以行事上也有各自的道理——甚至讓旁人不知道該用什麼角度加以批判。
一定要說的話,他們“比賽”的遊戲規則一開始就沒有列明清楚,不像殺手契約一樣面面俱到,這個時候處罰他們都是想要增加他們之間感情的手段:在一方沒有明顯過錯的情況下,懲罰和獎勵都是同步進行,理論上會導緻他們情緒的一緻,考慮到之後他們出任務也會有共同合作的情況,更有助于達成合作。
但結果上這樣的效果不算太好。
互相監督完成着對彼此的抽鞭,他們兩個誰都沒有放水的概念。
為了進一步确認赫露依的痛覺會缺失到何種程度的伊爾迷首先做的有點過火,而向來隻知道公平而不知道吃虧的赫露依又在之後好好地回敬了回去。
旁觀的席巴很想歎氣。
哪怕沒有痛覺的感知,憑借擊打在皮膚上的聲音和鞭子擊飛的角度确實也足夠感知力道,可赫露依完全沒有将她更為年長、更抗擊打、也更有力量考慮在内,而同時伊爾迷也完全沒有求饒或者說軟話的打算,就和赫露依一樣全程一聲不吭地受完了整個過程,哪怕一半已經暈過去也依舊保持着沉默。
這兩個年齡分明相近的姐弟,比起團結友愛,反而表現出了更多的競争意識。
幸好他們牢牢記着“不可以殺死家人”的準則,因此事情一直沒有嚴重到需要席巴出手調停的地步。
而“三毛”的名字終于是誕生了。
是所有人都不曾看好的、被養在醫師那裡的最為弱小的E,原因是之前赫露依放養着A和B的時候,B吃掉了爛在後山處、企圖偷渡而被下人擊敗的人類入侵者,很不幸的是,那具屍體上寄生着對人類雖然沒什麼影響、但正好會殺死這類魔獸的細菌,從而吃下了B的屍首的另外三隻幼獸也死掉了,隻有沒有這麼做的E逃過了一劫。
“看來過于随機的突發狀況,是很難放在事先考慮的計劃内呢。”身體尚未恢複的伊爾迷除了臉上少了些血色之外,無論是行動時的動作還是此刻說話的口氣都和往常沒什麼差别,“不過這一次,是平局而不是失敗。這樣一看,雖然有些可惜,但也是取決于運氣。”
“你要說的隻有這些麼?”赫露依提醒道,“别忘了父親說接下來‘照顧’三毛是需要我們一起完成的工作。而午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啊我當然記得爸爸說的話,雖然我認為‘一起行動’的附加要求非常多餘。”當赫露依扭頭就走的時候,伊爾迷保持着不快不慢的步伐平穩地跟在她的身後,“不過,姐姐因為太容易胡來了,需要我充當‘監督者’的角色也沒有辦法。”
伊爾迷的腳步,就連赫露依驟然停下也還是繼續向前。
“……監督者?”赫露依重複着,臉色明顯沉了下來,“父親是這麼說的嗎?”
“沒錯。”伊爾迷點頭,“雖說我們要成為殺手,但對待家人的話态度就應該友善,和我不一樣,姐姐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意識。”
“……友善?”困惑和驚訝在赫露依的臉上浮現,她迅速追趕上了伊爾迷,盯着他,“你就有這個意識了?”
“當然!”伊爾迷一點也不心虛地點頭,他甚至還露出了禮儀老師教授的一個非常标準的微笑,就是因為過于标準而假得讓人心慌,“對赫露依,我不就一直很友善麼?”
“……”赫露依隻是捂住了鼻子,無聲中完成了對這番話的回應。
當傍晚被母親問起的時候,赫露依平鋪直述地重複了一遍今天中午的對話,而聽到一半基裘就笑了:“伊爾迷還是這麼喜歡赫露依,真讓我感到高興。”
“……喜歡?”赫露依皺了皺眉,“但他一直在挑戰我。”
她的表情看起來尤為困擾:“伊爾迷很麻煩。”
“那是因為伊爾迷想要‘照顧’赫露依,之前我也是這樣追求‘親愛的’的!”一說到這個話題,基裘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戴着白絲手套的雙手捂着自己的臉,害羞得像是墜入愛河的少女,“但是,正因為我怎麼嘗試都做不到操縱他!正因為如此,我才會迫不及待接受了‘親愛的’的求婚!”
“……操縱?”
“嗯嗯!因為‘親愛的’一直都非常警惕,不管我怎麼做都沒有露出足夠的破綻!他真的是太棒、太優秀了!”基裘并不吝啬自己對丈夫的誇贊,跟着露出了尤為自豪的表情,“赫露依一定也可以做到!我聽‘親愛的’說了,你想要像他一樣對吧!!赫露依真有志氣,真不愧是我的孩子!”
“我應該成為一個揍敵客。”赫露依回答說,“而父親肯定是,所以以他作為目标就不會有問題了。”
“就算是對赫露依,這也不意味着多簡單。”基裘突然收回了貼在臉頰處的手,當她雙手交叉自然垂落的時候,配合上認真的表情就像她繁複的穿着,帶着出身高貴的女性從骨子裡透露出的優雅,“想要像你父親那樣強大到得以‘照顧’所有人,照顧好伊爾迷也不過是第一步罷了。”
而在伊爾迷面前,基裘也傳授了自己的經驗:“你爸爸教過我,在赫露依沒有辦法理解的情況下告訴她應該做什麼,這樣是沒有效果的。”